“妈的！”
我把鼻孔里的两个纸团掷进下水道，又恢复了精神，头一回觉得能够正常呼吸是件比冲浪还要清爽的事！
说的像我会冲浪似地。
“你会冲浪吗？”我问安东尼奥。
“没冲过，你想冲浪？”
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他把用鸡胸肉、虾膏煮的粥端到我面前，黄澄澄的米饭上飘着白绿色的葱圈，用勺子舀起一口吃下，馥郁的香气回荡在口腔里。
“火腿用完了，你将就点。下午我去买，下午给你煮更好吃的粥。”
他生怕我挑剔，眼睛像只讨好主人的犬。我勉强夸了一句这粥还行，他咧嘴一笑，一束阳光晃过我的眼。
他们三人的午餐都是油炸食品还带辣椒。提诺爱吃鱼，冬妮娅吃不惯外国食物因此经常把面包和牛奶当作餐点。怕她营养失调我们同意她用厨房，但她只会烤面包。我很快把粥喝完又去盛了一碗，由于安东尼奥之前问过大家要不要喝粥，得到的都是否定答案，所以锅里的粥全都归我。
提诺面露悔意，说这粥和他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我很大方的请他和冬妮娅品尝一下，冬妮娅说她并不想品尝到安东尼奥的爱意。提诺说他也是。
安东尼奥很受伤。我脸很红，但喜滋滋的。
打扫完卫生收拾好厨房以后我们就关闭店门。四点左右供货商会送奶酪过来，我在店里的沙发上午休。安东尼奥回家照顾宠物，还要去取送洗的衣服和桌布、以及他要买的东西。
我迷迷糊糊的睡了四十分钟，被热醒过来，背上全是汗。太阳一直烤着我的腿，我的脸也热得发烫。我翻个身继续睡，虽然很困乏但脑袋却像硌了块砖，这沙发太窄，躺得我很不舒服。正好肚子饿了，于是我起床去厨房里扒拉了点蛋糕，自觉地用刀把覆盖在蛋糕表层的巧克力刮掉，安东尼奥应该表扬我。
我拿出手机，看见一条未读讯息，是安东尼奥的。只有一张图片，他的手背被拉了一条口子，血沁了出来。他配了一个流泪的表情符号。
一看就是皇冠的杰作。
“你对我的猫做了什么！混蛋！”
“它去花盆里刨了一身泥，我给它洗了个澡。”
紧接着又是一条。“宝贝这么快就醒了？货送到了？”
“还没呢，你没睡觉？”
我敬佩他独自一人给皇冠洗澡的勇气，我和他俩人合力都未必能把这小混蛋给制得服服帖帖去洗澡，它一沾水就开始疯魔乱舞。他又给我发了张照片，他被皇冠挠了以后，就把皇冠放到一个收缩口网兜里，只把头露出来，然后就这样把皇冠拎到桶里涮。皇冠的表情既惊吓过度又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
我：“……”
如果没有应付的方法，永远不要惹安东尼奥生气。
傍晚的时候我又开始流鼻血，好在只是一只鼻孔，虽然流得仍旧像小溪，一会儿就浸湿了纸团。安东尼奥有些担忧，问我鼻子痛不痛，又问我头晕不晕，我说没感觉，只是普通的流鼻血。他点点头。
趁还没入夜没什么客人，他说他去储物间睡一会儿。他把椅子拖到墙角，抱着手、头靠在墙上就睡了过去。两个星期以来我们都没好好休息过，原本以为花了几个月已经准备妥当，但当餐厅正式运营时却细节问题频出。我只要中午不睡觉，下午精神就会崩溃。安东尼奥睡了二十分钟，出来洗把脸，一脸明亮，丝毫没有倦意。
他早就吃过这种苦。他最苦的时候什么活儿都肯干，做一份工作还身兼两份零工，一天睡三到五个小时。有他做榜样，我都不敢抱怨辛苦。有时我手痒想画画，也只能将这份渴望压下。既然安东尼奥能做到，那我也同样能做到。
我得陪他做到。
今晚的营业也很顺利，没有任何插曲。我们满以为能够这样持续到下班，关闭店门轻松的度过一个周末。这个周末——至少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我和安东尼奥不打算为了餐厅忙碌，我们约定好要实现假期的意义，睡一整天。
直到费里西安诺的出现。
他的脸蛋就像下过一场雨，见到我就黏上来，满像翅膀受伤的燕子找到一个归宿。我打了个哆嗦，我的直觉告诉我准没好事！
他的眼眶泛红。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对于他扒在我身上的行为给予默许，并询问了他怎么回事。
“我离家出走了！”
他说。
安东尼奥很震惊，连忙询问详细。我翻了个白眼，把费里西安诺从我身上扒了下去。我敢打赌不论什么原因，不出二十分钟肌肉混蛋就会找上门来，接着费里西安诺恶心巴拉的扑到他怀里，他们很快就黏作一颗模样畸形的土豆，欢欢喜喜的回家去。
“他才不会来找我！”费里西安诺气呼呼的反驳我，“我说我要回哥哥那里去，他一点儿也不阻拦我！”
“所以，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安东尼奥问。
费里西安诺叹了一口气，原本只是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起了口舌，战火升级是因为他抱怨肌肉混蛋不懂得体谅他的情绪。于是路德维希开始举例论证，通过种种蛛丝马迹理智又认真的反驳他使小情绪的心理，用真凭实据指责费里西安诺的情绪有害无益。费里西安诺哑口无言，便生气了。
“还不都他妈因为你情绪太过丰富！谁懂你脑瓜子里在想什么！”我训斥他，“要我说！赶快和那个混蛋分手得了！你在他心里还不如一根香肠！他什么时候跟香肠吵过架？”
“他肯定也不会和香肠恋爱拥抱接吻。”安东尼奥扶住额头。
“他会！”我对安东尼奥叫道，“他他妈的肯定做过这种事！他到现在还爱着香肠！搂着一根香肠睡觉——对他来说有什么困难的？混蛋！”
安东尼奥很无奈，选择避开与我争执。我对于路德维希的怨念，就像是眼巴巴望着细心照料长大的番茄掉进牛粪里。
路德维希果然没有来找费里西安诺，安东尼奥说要给他打个电话，被我和费里西安诺坚决制止。费里西安诺说今晚要跟我们回家，我让安东尼奥赶紧给路德维希打电话。
“哥哥！”费里西安诺哀求的看着我。
“休想！”我一口拒绝。我和安东尼奥的周末，不需要第三个人的参与！这个小混蛋，果真一来找我就没有好事！
“那也是我家！你没有权利不让我进去！”
我已然忘了这一层！我咬牙切齿。安东尼奥连忙做个和事老，他自然是同意费里西安诺今晚跟我们回家的。我瞪他，他拉我到一边，小声对我说，路德维希不可能明天早晨还没动静。先过了今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而且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可能放心大晚上的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嘛！对吧，罗维？”他用闪着星星的眼睛讨好地看我。
“把他丢在餐厅睡沙发得了！”我嘟囔。
在安东尼奥的帮助下，费里西安诺还是上了我的车，跟着我们回到家中。
进入久违的家门，费里西安诺倍感亲近。他的脸色总算舒展开来一些，在车里一直下垂的眼角也终于抬起。
安德烈亚倒是认识费里西安诺。虽不算特别亲近，但也老实本分的蹲坐在一边,仰头用温顺的眼神看着客人。费里西安诺挺喜欢它，摸了摸它的头，它舔了舔费里西安诺的手。
费里西安诺小声的说，要是今晚能和我一起睡就好了，有很多话想跟我说。我没理会，径直上楼去柜子里取钥匙。
我用钥匙打开客房门，安东尼奥很在乎家的整洁，百忙之中也会抽空打扫，但由于我们这一段时间实在脱不开身，最多打理一下几个常用的居室，用不到的房间便将它们搁置。因此客房里落了一层薄薄的灰，需要清理一下才能铺上铺盖。
“都这么晚了，大家都累了，打扫起来太麻烦了！就让他跟我们睡呗？他刚才还说想跟你一起睡呢。三人一起睡，不是挺好嘛。”安东尼奥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似有意图的对我笑。
我一听这话，立刻把钥匙扔进他怀里，怒气冲冲的朝他吼道：
“反正是你睡！你他妈爱扫不扫！”
<来日方长7>补档
见最新评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