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
※亲子分/微独伊
※By君安泽
※全文二十六章，十五万字，全龄向，已完结。
０１＼
罗维诺·瓦尔加斯现在正身在自己所上的大学的一间教职室里，他被他的老师允许随意的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靠在沙发背上，看了会儿天花板，之后又盯着面前茶几上一边的纸堆，那是一堆废弃的表格，表格的题目上写着他没听说过的名词，不过这跟他没有关系。总觉得很没精力，或许是今天午睡睡得不够。
老实说他现在有些许不安，现在这间房里只有他和他的西班牙语老师两人，而让他不安的源头正是他的老师——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本人。
费尔南德斯坐在办公桌前，手头似乎正在忙碌着一些事而无暇顾及罗维诺，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笔，朝向罗维诺，笑着对他说道：“咖啡要吗？”
“不用了。”罗维诺拒绝了这位老师的好意。费尔南德斯端起自己桌上的白瓷杯啜了一口，尽管里面的速溶咖啡已经凉了，但他并不介意。
“第二次见面，罗维诺，你这次应该记得我的脸吧？”
尽管用的是玩笑般的口吻，但并未让罗维诺感到轻松，他甚至因为想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而感到尴尬。那是那与费尔南德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地点是在罗维诺家里，当罗维诺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眼前是不认识的人，就毫不客气的用各种粗暴的语词问候了费尔南德斯（他以为对方是推销员，而且他当时的心情很糟糕）。并且当费尔南德斯回应是来找罗维诺时，罗维诺对着这个本来应该从大三起就给他上了快四个月的西班牙语课的大学老师，给了他一张“没见过的混蛋的脸”的标签。
“你不用摆出这样一幅表情，我就是随便找你聊聊。”察觉到了罗维诺的紧张，费尔南德斯对他笑道。但是望着费尔南德斯正能量满满的笑容，罗维诺并不领情，只在心里骂了一句妈的。这家伙表面看上去很天然，其实骨子里全是黑的，罗维诺在与费尔南德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尽管此时费尔南德斯的笑容是那般的真挚且不虚伪，但丝毫没有打动罗维诺。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畜生！他在心里说道。
“那么我们来说说关于这次补考的事，上次我去你家劝说你来参加补考的时候，你最终答应了我也如约来了我很开心，但是……”费尔南德斯从桌上的一堆资料中抽出罗维诺的试卷，上面密密的写满了西班牙语，“你只是把所有题目都抄了一遍？”
“没办法啊！我说过了西班牙语什么的我完全不会，混蛋……”从开始的理直气壮到后来声音渐渐变小，罗维诺的脸微微有些红，身为一个应该学了西班牙语快三年的学生，但是他连一句完整的句子都没办法写出来，他也觉得很没面子。“监考的那个臭女人说必须做完，烦死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他上了两年半的大学，却因为一点都不喜欢西班牙语，前期经常逃课的缘故，开始学的一点点也忘光了，久而久之，沦落到了什么也不会的地步。虽然说，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很接近，西班牙语对于意大利人来说是最好学习的语言之一。但是无心学习的话，那就神也拯救不了他的成绩。渐渐的，他也很少去上和西班牙语有关的课了，完全没兴趣。他也不去考试，考试是件十分悲伤的事，语言这种东西不会就是不会，完全没办法瞎掰一点上去让卷子看起来充实一些。
到了第三年，他甚至没有出席过一节西班牙语课，这也是费尔南德斯主动去找他的缘故。
补考什么的，也完全没有参加的兴趣，他已经自暴自弃了。但是费尔南德斯的到来使他改变了这个念头，应该是被迫改变。对于费尔南德斯所谓的“劝说”，他还心有余悸，这个混蛋绝对是个带着笑容的恶魔。
“恩，你的情况你也和我说过了，但是老实说我没想到糟糕到这个地步。”费尔南德斯笑道，罗维诺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混蛋，他在心里默默说道。
“而且距离我找过你之后，又过了两节课，你依旧未出席？”
“你只让我记得去补考……”罗维诺撇开目光，小声的狡辩道。
费尔南德斯面带微笑的看着他，那笑容让罗维诺渗得慌，他终于忍不住了，说道：“别用那种表情看着我你个混蛋。”
“这依旧是你对老师的态度吗？”
“错的是你吧！摆出那种表情……看见了晚上会睡不着……喂！你你你你干什么……别过来……混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费尔南德斯站起身来，向他走过来，罗维诺吓得下意识把身体往沙发里缩，黑着脸看着费尔南德斯。但是费尔南德斯只是把一张纸摆在了他面前的茶几上。
“把这个填了。”
“这是……啥？”罗维诺低下头看了看那张纸上的内容，在看到重修申请书几个字时，他吃了一惊，然后干脆的拒绝道：“我不要！”
“为什么？你这不重修也没办法了吧，你的这一门课从来没及格过。拿不到学分没办法毕业唷。”
“下次我会去考的！只要该死的及格了就行了吧！”罗维诺说道，不就是考试么，想办法作弊的话……
“不行哟。”仿佛看透了罗维诺的想法，费尔南德斯说道。“你还是重修比较好。”
“绝对不要！”先且不说而且他不想身为一个学长和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坐在一个教室里，而且重修的话又要有多余的开销。自己的弟弟费里西安诺上私立艺术学校的花费已经贵的惊人了，欠下的钱已经是一个很重的重担，而且再二十多天之后费里西安诺就要作为交换生到德国去，绝对不可以增加不必要的开支。“你别多管闲事了！”罗维诺对费尔南德斯说道。
“我是你的老师呀。”
“哪个大学老师像你这么多事的？只要成绩合格大家不就都OK了吗！”罗维诺不耐的说道。“而且，申请重修的时间不是早就过了吗。”
“那个我会帮你搞定。而且，如果你不去的话，这个怎么办？”费尔南德斯拿起桌上的考勤记录单晃了晃，“罗维诺，上我的课以来你的考勤全部都是Ｘ，再加上考试0分的话，会被留级吧，反正结果都一样，你要重新上课。”
“呃！”罗维诺一惊，差点忘了这事。
“如果你重修的话，我可以不把这事报上去。相对的，上课的时候你不能逃课，考试要及格才行。”费尔南德斯扬着他那混蛋的（在罗维诺眼里）的笑容说道。
“混蛋……”该死的，这是威胁吗？但是不用思考就知道，重修和被退学哪个更严重，世界上有那么划算为他着想的威胁吗。“该死……我答应你，你别告我状。”他瞪着费尔南德斯小声说道。
“好。”费尔南德斯答应了他。
罗维诺填好了重修的申请表并签了字，然后费尔南德斯填上了教师意见。
“辛苦了，这个我会帮你交上去的。”
“没其它事的话我先走了混蛋。”
“恩。再见。”
完全没有想跟你再见的心情。罗维诺郁闷的走出这间教职室，或许要跟弟弟说，这个月的生活费又要减缩了，以后意大利面里别想见到肉末了，把裤腰带勒紧吧。这真是太糟糕了，全都是那个混蛋老师的错！
离开了学校，罗维诺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到了家附近的一个公园。他在那里找到了费里西安诺。
他抱着手坐在了公园的花台上，旁边费里西安诺支着画架在给人画像。费里西安诺有空的时候都会来公园这么做，收费并不昂贵，但彩色的价钱是黑白的两倍，美丽的小姐有时可以免费。费里西安诺在大学的专业是主攻设计，但是他也十分精通美术，大概是遗传基因，这一点和他们的爷爷很像，只不过这么好的基因没落到罗维诺头上。
双胞胎一模一样的脸为他们招揽了不少顾客，因为路过的人总是会好奇的多看几眼，他们长的完全一模一样，并且很帅气。每当有美丽的小姐来画画的时候，罗维诺的作用（和他来这的目的）就发挥了，他会对那位小姐说：
“注意你的眼神，请你看向我这边，最好深情一些，这样画出来比较生动。”
所以费里西安诺画出来的美人，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的是在朝右看，个别女士的脸上会有红晕。对于自己的哥哥这样蠢得要死的行为，费里西安诺没办法阻止，如果他阻止的话轻一些会被骂一顿，重一点的话会吃一记罗维诺的“拿坡里龙卷风”。
不过今天罗维诺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并没有太多挑逗女生的兴趣。太阳落下的时候费里西安诺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了，两人走在林间小道上。
“呐呐，哥哥，我的画又获奖了哟，给了一笔不错的奖金。”费里西安诺说道。
罗维诺抬起头，奖金？“多少？”
“够你下个月的房租哦。这个月我们可以过的稍微轻松一点！”
“该死的少放松了！给我存起来！”
“VE……”
“还不是因为你他妈下个月要跑到德国去，你以为我们还剩多少钱啊畜生？”他知道费里西安诺对德国很感兴趣，一直想到德国旅游一趟，这次好不容易获得的去德国做交换生的机会，费里西安诺绝对不会放过。
“可是……没有这笔奖金的话，刚好够用不是吗？所以……”
罗维诺沉默了一下，然后将自己要重修的事告诉了费里西安诺，必须要支出一笔钱。他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过了一会儿，他听到费里西安诺轻轻的笑声，他抬起头，向费里西安诺望去。
“那太好了，这笔奖金刚刚好。”
“费里西安诺……”罗维诺轻声说道，此时看着弟弟轻松的笑容，他有些自责和自卑。自己真是什么都做不好，却还总是增添麻烦，尽管那个弟弟也经常惹麻烦，两个人加在一起麻烦就是乘以二，但是不得不承认，就目前来看，弟弟比他优秀得多，也比他有用得多。
他们慢慢的走回他们住的房子所在的街道，那是一条上了年纪的街道，尽管有些狭窄，但是十分干净美丽。两周用石砖堆砌起来的高不过三层的浅灰色房屋弥留着静谧的老旧时光。许多家户的门口和窗台都摆放着花盆，花盆里立着杆子，绿茵沿墙而上，从二楼的花盆中蜿蜒而出的绿蔓也如同垂帘般垂下，一片映翠中还点缀着朵朵娇嫩的红花。宛如一幅中世纪的绝美画卷。
他们住在其中一幢楼的第二层，那是他们的家。如果那可以称之为家，毕竟那房子是租来的，因为大学校舍很少，许多大学生只能自己租房子住。他们的窗前同样摆放着花盆，费里西安诺在里面养着花。尽管这是个连自己的养不好的小废柴，但奇迹的是能把这些美丽的花儿们照顾的生机勃勃。
他们回到屋子里，费里西安诺去他的工作室里把他的东西放好，其实那本来是用来给他做卧室的，但是他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而没地方放，里面堆满了他的设计用品，布料，颜料，画架等等等等，而有时实在太挤他画画的时候得在餐厅的餐桌上。费里西安诺的床板上已经用来堆满了各种用具，于是他没了睡觉的地方，只能去和罗维诺挤在一张木板床上。当然罗维诺并不想这样，但是费里西安诺像块膏药一样哭着黏着他，他踹了他两脚他依旧赖在他的床上不走，于是他最后只能答应了。
费里西安诺又开始在餐桌上准备画画，他要为杂志绘制插图，这是他赚钱的方式之一。罗维诺在换衣服，他等下还要去应聘工作，是去夜场里表演跳舞。
两年前他曾经做过这个工作，这份工作其实非常轻松，每天晚上个人只用跳两到三首就行。尽管如此，其实还是很让人受不了，因为他讨厌那些男人用情＼色的眼光看他，当然如果是女孩子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女孩子们很喜欢他，觉得他很可爱，舞跳得很棒，像他这样帅气又单纯的男孩子总是招人喜欢。但是有些男人总想对他做点什么以至于他经常和男客人发生冲突。那一次的工作他做了两个星期就不干了，因为有个男人出钱想跟他上＼床，他当然拒绝了，但是那个男人买通了他的老板，他差点被强＼奸。他辞职的真正理由当然没有告诉过费里西安诺，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恶心得要命。
尽管如此，罗维诺今天还是愿意去为这种工作应聘，因为跳舞是他目前唯一能做好的事情，更因为再不找点工作的话下个月可能连房子都没得住了，他前不久刚因为在杂货店里打工而弄倒了货架而被辞退，工资全部用来赔偿了。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家夜店的工资是每周结一次，并且工资不错，如果他受不了的话可以等一周结完工资立刻辞职。
这份工作是罗维诺一位名叫露丝的女性朋友给他介绍的，她在那家店里工作。这家店挺火的，对表演者的要求也很高，而露丝向他们担保，罗维诺是一个超级优秀的舞者，他才获得了这次机会。和店里联络过，也和露丝约定好了时间，露丝说亲自带他去。罗维诺出门前，费里西安诺说会做好晚餐等他回来。
罗维诺和露丝来到那家店，是在靠近城市繁华区的一幢大楼里的第二层，他们在门口和保安说明来意，保安打电话确认过之后，才免门票放他们通行。进入到里面，罗维诺发现这是家很大的店，比起一般夜店的乌烟瘴气，这里的格调更高档一些，装修精致奢华不失档次，难怪很有名气。只不过现在天才刚暗，人并不多。
罗维诺注意到舞台周围有警戒线，露丝说表演的时候还会有保安在周围警戒，这是因为这里会发生醉酒或者发狂的客人爬上舞台的事。
露丝带他来到后台，经过了一些房间，罗维诺好奇的像里面看了几眼。
“这些房间是化妆室噢，也是可以用来休息的地方，在这里表演的每人都有单独的一间，虽然比较小……但还是明星级的待遇吧？很少有店里能做到这个地步呢。还有，这间大的是热身的地方，还有那个房间里堆满的衣服演出时全部可以自由使用……”
“你好像很熟悉嘛？”
“那是因为我就在后台工作啊……到了，就是这里。”
在一间房前停下，露丝敲了敲门，在听到里面说可以进去的答复之后，才打开门进去。
“来了呢。”里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时间刚好。”
“是呀，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毕维斯先生，是负责店里这一块的经理哦。这位就是罗维诺，我跟您推荐过的。”
“你好。”毕维斯对罗维诺点了点头。
“恩……你好。”
“那么我们长话短说吧，你以前有在这种店里表演过的经历吗？”
“有过一点，不长。”
“不长是多久呢？”
“两个月，然后辞职了。”
“冒昧的问一句你辞职的理由……我这样问，是想先了解清楚，我们要招的常驻演员。”
“那是因为我上学的缘故，那一学期的课程比较紧，经常工作到很晚的话会影响到第二天上课，所以换了工作。”罗维诺编到，并尽量使自己忍住他那些粗俗的口癖。
“你现在依旧在上学吗？”
“是的，不过这一次没什么影响，因为大部分时间我可以一觉睡到中午。”
“噢，好的。那么现在你可以在我面前表演一下，我可以为你准备音乐。”
罗维诺把外套脱掉，他穿着一件背心。他有肌肉，尽管并不是很突出，但是这让他的肌肤看上去很紧实，显然这是长期练舞所形成的。当音乐从音响里传来，他随着节拍摆动，跳舞对他而言就像吃饭一样简单，毕竟他曾经是专业的，教过他的三位老师都将他视为天才。
毕维斯的目光很是欣赏，一曲终了之后，鼓了几下掌。
“非常不错！你这次给了一个不错的提议，露丝。”
“对吧？我就说小罗维诺的话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么，瓦尔加斯先生，给你两个星期的试用期。试用期里没有工资，舞台上的小费您可以得到七成，舞台下的小费归您自己。这个星期六开始来上班，给你的表演时间定在每天晚上十点半之后，没问题吧？”
“喂，两个星期稍微长了一点吧？”意味着两个星期零工资。
“表现优秀可以提前转正。事实上，我们这里的大部分员工基本第一个星期就试用结束了，根据他们获得的小费额，留下或者离开。想要赚到钱，或者留下来，就用心的想办法，去吸引客人吧。”毕维斯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种话中话让罗维诺不由得有些反感，他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是除了跳舞和陪女孩子之外他是什么也不会做的。当然这些不满的话他不会说出去，现在只要能赚到钱的工作就是好工作。他能避免的事情他会避免，避免不了再走人。
罗维诺从店里离开，露丝要留下来上班。他回到了家中，费里西安诺做好了意大利面等他，吃意大利面真是一天中最幸福的事情了，所有的不愉快在吃意大利面的途中都能忘光光，之后他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０２＼
重修的课程安排下来得非常快，本来可以申请重修的时间早就过了，但是那个混蛋真的帮他搞定了，于是罗维诺的课表上每个星期又多出了三节课。
现在是快要上课的时间，罗维诺扶着额坐在教室的一角转动着笔。
“不好意思，请问你旁边有人吗？”听到身边有个女孩问话，罗维诺摇了摇头。然后察觉到身边那个女孩坐了下来。
“咦，同学你没走错教室吗？以前没见过你啊？”
女孩向他打招呼。罗维诺抬头看了她一眼，刚才还萎靡不振现在立刻眼前一亮，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他坐直身握住了她的手，“我叫罗维诺，第一次见面，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詹妮。”妹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想把手拿开，但是罗维诺紧紧的抓住不放。
“詹妮，你好。哇哦，你长的超可爱啊！”
詹妮听到罗维诺这样直率的称赞，感受到对方炙热的眼神，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噗嗤一声笑了。罗维诺又熟练的和她聊了几句，瓦尔加斯家的男人都有一个优点，泡妞的功夫手到擒来。估计这个特点已经变成了染色体代代相传，所以哪怕就连罗维诺那看上去又呆又蠢（罗维诺认为）的弟弟在这一方面的功夫也出神入化。
上课铃声响起，一位矮胖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就是这个班的西班牙语老师伊芙女士。点名的时候，罗维诺的名字在最后，他回答了到。伊芙女士抬起头，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架，再次点了一遍罗维诺的名字，并让他举手，以便找到他的位置。
“那个从大三下来重修的的学生就是你吧，罗维诺·瓦尔加斯。费尔南德斯老师特别让我注意你有没有逃课，以后每一节课我都会确定你在不在，请你不要缺席。”胖女人慢吞吞的说完这些话，全班都向罗维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罗维诺听到有人在不确定的讨论他真的是大三的学生吗，没听错吧，为什么大三的会来大一的课堂。他看到詹妮在一旁用手捂住嘴咯咯的笑。罗维诺觉得人生如此艰难，他用手扶住额头，他在心里用各种各样的脏话问候了那个胖女人。有什么话不能单独对他说吗。他也同样在心里把费尔南德斯骂了几遍。费尔南德斯，他从胖女人这里头一次听说那个混球的名字。其实他一直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混球叫什么名字，并且罗维诺不愿意称呼他为老师。实际上他在家外从没给过任何人尊称。
大一的课程还是很简单的，但是如果他是怀着厌恶的情绪坐在这样的课堂里，那就不一样了。他几度昏昏欲睡，无聊透顶，坐在这里简直浪费时间，如果是平时的话，他现在应该把这点时间用来去打工。
不过该来的总是要来，今天还有和西班牙语有关的课，是费尔南德斯的课。好吧，他认命的去到教室，发现居然只有后排的位置，前面已经坐满了人，不过这样正好。
“这不是罗维诺嘛？”听到熟悉的呼唤，向声源望去，看到安娜在向自己挥手，安娜是自己的朋友，“罗维诺，到这里来，有空位。”
安娜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本来罗维诺只想到后排去混一混，但是安娜的邀请让他立刻改变了注意，他到安娜身边坐下了。
“为什么感觉好久不见你了呢？”安娜说道。
“我也好久不见你了，我好想你。”罗维诺坐到他旁边，抓住了她的手。
“等……等，这是在教室，真是的。”安娜推开了他，罗维诺这才安分的坐下来。
“呵呵，你还是老样子啊。”安娜对他笑了笑。教室里很嘈杂，吵吵嚷嚷的，罗维诺环顾四周，这才注意到大教室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该死的为什么人这么多啊？”罗维诺说道。
“毕竟是外教老师的课啊，还有很多外班的学生也会来听课哦。”
“外教？”
“你不知道么？老师是西班牙人啊，由他来教西班牙语的话再好不过了吧。”安娜解释道。
那家伙原来是西班牙人么，原来如此。
“而且费尔南德斯老师长的很帅不是吗，也很温柔，大家都超级喜欢他的。”
望着安娜眼里闪动的光，罗维诺非常想控诉费尔南德斯其实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人。
“不过……他生起气来也超可怕，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是只要看你一眼就觉得自己要死了……不过他生气很难得就是了。”
“你知道啊。”罗维诺说道。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费尔南德斯走了进来。“Buenos días！”他将书放在桌上，对大家说道。这句罗维诺听得懂，是早上好的意思。费尔南德斯一眼就发现了罗维诺的存在，他对罗维诺笑了笑，罗维诺轻轻哼了一声，将头撇向一边。
费尔南德斯讲课时是用西班牙语，但是课堂内容罗维诺也并非完全跟不上，因为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听起来比较相似，对照着书的话他就能知道现在讲到了哪。但是记笔记的时候，他就不会写，所以他只能把黑板上写过的东西抄下来，如果黑板上没写过，那他就没办法记。
所幸安娜会帮助他，她会将自己记好的东西给罗维诺看。
不得不提，费尔南德斯上课时是一位不错的老师，他身上具有典型西班牙人所具有的特征，笑容很阳光，极富感染力的热情，比起一般老师枯燥无聊的“说课”，他的课堂气氛更活跃一些。
但是这跟罗维诺没关系，他对这种课一点兴趣也没有，被迫打起精神听课的感觉让他烦躁透顶。他趴在桌子上，带着怨气向费尔南德斯看去，察觉到他的目光，费尔南德斯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两秒之后，一同转开了目光。
哼！看什么看！罗维诺无聊的用笔在课本字母上涂圈圈。过了一会儿，费尔南德斯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伸出两个指头轻轻按住了按住了罗维诺拿着笔的手腕，罗维诺抬起头来看他，他也用余光看着罗维诺，然后移开了手。
罗维诺放下了笔，无所事事。
终于度过了两节课，下课铃声响起，费尔南德斯很准时的宣布下课，同学们纷纷涌出教室。安娜提议罗维诺一起走，罗维诺当然欣然答应，不过却被费尔南德斯叫住了。没办法只能让安娜先走。
罗维诺坐在座位上，并没有到费尔南德斯那里去，费尔南德斯只是让他等一等，并没有让他过去。当所有人都走光了，除了罗维诺和费尔南德斯。费尔南德斯在讲台上填写着什么，写完之后他抬起头来，看到罗维诺靠在椅背上抱着手撅着嘴看着自己，样子可爱极了。
费尔南德斯走到罗维诺的身旁，拿起他的课本翻了翻，对他说道：“要爱惜书啊。”
“你就想说这个吗？为了你我可是拒绝了一个女孩子你个混蛋。”罗维诺杵着头，不满的说道。
费尔南德斯放下课本，拿起笔，然后替他补了一些今天的笔记和重点。
“重修课如何？还顺利吗？”
“感觉那个女胖子很讨厌，还有和女孩子相处的不太顺利。我问你，为什么要叫那个死胖女人每节课都盯着我来没来啊？上课她扯着嗓子‘罗维诺——，那个来重修的罗维诺在不在？’的问，就算不点名的时候也要把我提出来单独问，超丢脸的啊畜生！”
胖女人？想必就是伊芙女士。罗维诺同样扯着嗓子模仿伊芙说话语气的样子让费尔南德斯觉得很有趣。
“虽然我有让她注意你有没有逃课没错，但是没让她用这样的方式……”费尔南德斯解释道。
“闭嘴！现在女孩子们见到我肯定都觉得我逊毙了，难得认识一个超可爱的学妹，但是我被她嘲笑了啊可恶！全部都是你的错混蛋！”
这小子的脑子里只有女孩子吗，费尔南德斯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望着罗维诺。突然靠那么近的姿势，罗维诺稍微吓了一跳，他紧张的看着费尔南德斯俯视着他的脸。费尔南德斯抬起一只手摸了摸罗维诺的头。
“别老想着女孩子的事，好好听课，呐？”
“别摸我！”罗维诺叫道，有些脸红。如果不是见过费尔南德斯的另一面，罗维诺大概会觉得这是一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但是现在他只觉得面前的人一举一动都像是威胁。“还有你靠太近了！”
费尔南德斯对他笑笑，直起身来，“还有你上课不用那么紧张的，我不会找你麻烦，你什么都不会不是吗？”
“啰嗦！”罗维诺瞪了他一眼，拿起自己的书，飞快的离开了教室。费尔南德斯看着罗维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的想笑。他忽然觉得罗维诺就像一只家猫，总是会炸毛，想要张牙舞爪，但是却没有什么攻击力。
这个混蛋是怎么回事啊！超可怕诶。罗维诺跑出教室后快速下了楼，一想到以后还要听这个混蛋的课，罗维诺就想哭。
周六第一次去夜店上班的时候，他提前一个小时从家里出来，为了保持表演时的身材，他不得不放弃意大利人每天吃得最隆重的晚餐。因为意大利人的晚餐都是从九点以后开始，他不但没有时间享用，而且不能保证消化。
尽管夜店为表演者提供衣服，但是罗维诺还是选择自己搭配，第一次在那里表演，想赚得更多小费的话，一定要站得住脚才行。说实话，在那种地方混的人，收入的真正来源是小费而不是工资，这一点罗维诺知道。
他选择了黑色修身长袖绒T恤，领口和袖口上都装饰着一簇簇白色的绒毛，这件衣服是费里西安诺为他量身设计的，所以十分的显他的身型，费里西安诺说他的身型很好。还有黑色的裤子和鞋子，配上银白色的皮带。
费里西安诺想要来看，但是被罗维诺制止了。他威胁弟弟，如果要是敢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以后吃意大利面不给他放橄榄油和番茄。
罗维诺是走路过去的，去到门口的时候，他出示了毕维斯给他的一张卡，那样他可以免门票进入。现在这个时间人比较多，里面震天的音乐和呼喊声真是让他觉得烦躁透了，舞台上不断闪烁变换的灯光晃得他头晕。他来到后台，看到了毕维斯，毕维斯说现在还有时间，可以带他去见见老板。
罗维诺和他去了，毕维斯带他来到夜店内的一处卡座中，走近了罗维诺借着昏暗的灯看见，那里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头发稍长的金发男人动作优雅的抱着一个女孩，还搂着一个，旁边还坐着一个在向他献殷勤，而另一个人坐在一旁，低着头，一手握着酒杯，他的身边也有一个女孩子，她坐的离他很近，几乎是靠在他身上，他们两人似乎在聊天。
妈的真是腐烂的一群人，老板是哪一个？左拥右抱的那一个吧。事实证明他猜对了，领班带他走到沙发边向他介绍，这是这家夜店的老板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看到罗维诺的时候，抓住了他的手，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暧昧不明诱惑之光。
“这就是新人吗？长的很可爱嘛，让哥哥我给你一个爱的Kiss吧。”
搞什么鬼！罗维诺想要挣脱他，“不需要！放手！”
“哎呀，脸红挣扎的样子更可爱了，哥哥很中意你哟。”
“变态吗！”罗维诺看了看身边的毕维斯一眼，毕维斯正用一种无奈加习以为常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板，不过并不打算帮忙。这时沙发一边的另一个男人抬起了头来，然后叫了一声：
“罗维诺？”
罗维诺怔住了，往那边望去，居然是费尔南德斯！费尔南德斯疑惑的看着罗维诺，眼神里似乎有些醉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工作啊你个混蛋！”罗维诺看着这个泡在女人堆里的人，打死也不想承认他竟然是自己的老师。
“安东尼奥，这是你认识的人吗？”弗朗西斯依旧抓着罗维诺问道。
“恩。是我的学生。”
“熟人啊……那更好说了，来投入哥哥的怀抱吧。”
“喂！住手啊混蛋！”罗维诺真想揍他一拳。
“放开他，弗朗西斯。”
“切，真是没劲。”看了一眼费尔南德斯的眼神，弗朗西斯撇了撇嘴，然后松开了手，不过还是向罗维诺抛了一个媚眼，“期待你的表现噢！加油。”
简直无法直视。罗维诺忍住恶寒和一身的鸡皮疙瘩，掉头就走，回后台准备。露丝看到了他，和他打招呼：
“嗨，晚上好。需要去试衣间吗？”
“晚上好。不用了，我穿这身就可以。”
“恩，这也不错，不过我还是想带你进去看一看，你以后可以作为参考。”
罗维诺和她去了，里面的服装各种各样，准备得很齐全，确实很不错。不过他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近似私人的服装设计师，所以这对他来说真的不必要。
“这个很可爱，我想很适合你！”露丝嬉笑着拿出一个猫耳道具，戴在了罗维诺的头上。
“喂……”
“看吧，超合适的。”露丝拉着他来到镜子面前，镜子里的罗维诺的这身衣服配上这个黑色猫耳，确实有些意想不到的效果，他真的简直就是在cosplay一只猫。
“还有这个这个……”露丝拿来了一条黑色的猫尾饰物，系在了罗维诺的身后。因为是个可爱的女孩子在摆弄自己，所以罗维诺并没有拒绝。“哇，超可爱！有其她女孩子喜欢戴着这些上台哦，客人们好像很喜欢。”
罗维诺知道这个很受欢迎，女孩子们戴上这个很可爱。
“呐呐，你等下也戴着这个上去好不好？好可爱！”可爱的是你吧，看着露丝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表情，罗维诺实在是无法拒绝。
“如，如果你喜欢……该死的……”
露丝抬起了他的手，看了看他的指尖。“要涂指甲油吗？这样可以让你的爪子更清晰一些，这个主意不错！”
爪子……不过罗维诺也没反对，就由她去吧，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从其它的角度来说。于是露丝给他涂上了黑色的指甲油。
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新装扮，罗维诺试着摆了几个POSE看看效果，他忽然有了很好的主意，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已经十一点了，快到罗维诺上台的时候，他从后台看了看前面的舞台。台下的都是一群聚在一起狂欢的疯子，而他的工作就是让这群疯子更High。尽管以前只有两个星期的工作经验，但是这也让他学到不少。吸引人对他而言并不困难。他将塞进皮带里的衣服一端拉出来耷拉在皮带上，这样让他看上去很酷。
临上场前，他对负责灯光的人说道，不要使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光效，尽量简单，明亮，照在他身上，让别人看清楚他就行。不过开场的时候，用背光灯，别把他照出来，只要给个剪影。
灯光师有些犯难，夜场要的不就是这种气氛么。毕维斯看在老板很中意罗维诺的面子上，让他姑且听罗维诺的。灯光师只能答应了。
无论在何地，一个舞者吸引人的因素归根到底还是靠他自己的舞技，而不是晃花人眼的灯光。
一首结束，到罗维诺出场了。此时舞台是暗的，他站到中间的位置。音乐响起，打出灯光，人们仿佛看到了一只猫，这只猫的动作很调皮，看不清面庞，舞者的身体跟着音乐节奏扭动，性感的身材和猫耳让大多数想到了色气的东西，尽管只有身影，但全身都透露出一种魅惑的邀请。
灯光变了，照亮了台上的人，这是一个帅气的男孩，但是脸上摆出的傲娇的表情却让他看上去俏皮可爱，台下已经有人开始尖叫。
罗维诺摆动着充满韧性的躯体，舞步轻盈，就像跳跃在黑夜里的猫儿。他的舞蹈并不色气，而是俏皮和帅气，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到位。其实人们在欣赏舞蹈的时候，有一半甚至更多的时间是将目光放在舞者的脸上的，所以表情和眼神都是吸引人的重要条件。
罗维诺对自己的长相和身姿还是很有自信的，他抬起一只手，抚过自己的脸颊，人们看见了他黑色的指甲，这是一种危险的诱惑，顺着他的指尖，人们看见了他微眯着的眼睛。他的眼神却时不时的向台下传递出诱惑的眼光，就像一只慵懒的猫看着自己的主人，态度高傲，却想要得到爱抚。但是台上的人并没有主人，这是一只野猫，他们都为他疯狂，这只野猫让人产生了一种想要调＼教，让他听话的欲望。
“这是你的学生？”弗朗西斯看着台上的人，对身边的费尔南德斯说道，“不得了啊。”
费尔南德斯不说话，端着酒杯，用深邃的目光看着罗维诺，这真是只让人出乎意料的小野猫。
“喂，等他跳完，请他过来喝两杯。”弗朗西斯打了个响指，对过来的侍者说道。
有侍者端着大托盘穿梭在人群中，收取小费。尽管小费面额不大，但盘子里的纸币越来越多，这对第一次上台的新人来说这个业绩十分不错。
结束的时候，罗维诺做了个帅气的收尾动作，接着开始跳下一首。两首过后，该换人了，台下为他疯狂的人狂呼着不要离开，再一遍之类的词，他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离开了舞台。
０３＼
刚回到后台，罗维诺靠在了墙上按摩着膝盖关节。等下还要跳一首，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回家了。他对自己说道。
“瓦尔加斯先生，弗朗西斯先生请您过去喝一杯。”一位侍者走过来，对罗维诺说道。那个色大叔？就算是老板，罗维诺也不太愿意。
“可以拒绝么？”
“请不要为难我。”侍者无奈的笑着。
看来没办法，过去看一看吧，他在休息室里，将自己的猫耳和猫尾取下来。过去了之后就借口还要准备跳接下来的一首然后马上就走。
罗维诺来到弗朗西斯的卡座那里，弗朗西斯朝他挥挥手。
“过来过来，小罗维诺！”
这个称呼让罗维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费尔南德斯并不在，罗维诺尽量坐在离弗朗西斯远一些的地方。但是弗朗西斯毫不客气的靠近他，搂住他的肩膀，给他倒了一杯红酒。
“你跳的真棒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不要那么拘束嘛！来来来，喝酒喝酒。”
不是拘束，只是不想靠近你而已，罗维诺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个色大叔真是让他很不自在。
“我可以走了吗混蛋？等下还要跳吧。”罗维诺说道。
“那个啊，你等下不用跳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更想念你啊。”弗朗西斯附在罗维诺耳边，用轻柔又性感的声音说道，“明天再跳吧。”
“诶？这样可以吗？”
“当然可以。对了，你被正式录用了。”弗朗西斯用酒杯碰了碰罗维诺手中的酒杯，“来，干杯。”
这时一个侍者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罗维诺，对弗朗西斯说道：
“弗朗西斯先生，七号桌的先生问，他愿意请罗维诺先生过夜，希望谈一下价钱。”
“让他给我滚！”罗维诺说道，像被踩到了尾巴的毛，他想起了两年前的经历，如果他现在的老板敢对他说去吧，那他就把酒泼到他的身上并把他那长满胡须的下巴塞进酒杯里。
真是的，这家伙在台上明明那么贵气，在台下的气质却完全相反。弗朗西斯无奈的看着罗维诺，但他还是收紧了搂着罗维诺的手，贴在罗维诺身上。
“小罗维诺，其实哥哥我也想问，愿不愿意和哥哥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去死吧胡子混蛋！”罗维诺抓住他的领子。
“冷静一点。”弗朗西斯拿开他的手，“愿不愿意陪客人过夜是你们自己的自由，我不会干涉，但是，你得自己过去拒绝。”弗朗西斯拍拍他的肩膀，罗维诺甩开他站起来。弗朗西斯问侍者道：“话说七号桌是谁？”
“是……里格先生。”
“那个人是个变态啊。”弗朗西斯摊了摊手，罗维诺在心里想，你完全没有资格说别人！“不过小罗维诺，不可以去吵架哦，当然打架更不行。顾、客、就、是、上、帝。”
你去死吧。罗维诺腹诽道。在侍者的带领之下，罗维诺来到了七号桌，然后侍者便离开了。那一桌的客人看到罗维诺都愿意请他坐下并喝一杯，但罗维诺谢绝了。
“找我来的是谁？”他问道。
“是我。”一位看上去文质彬彬西装革履的男人说道。“您愿意开价么？”
罗维诺直想爆粗口，但他还是忍住了，“我没兴趣。”
“那真遗憾。”男人耸了耸肩，“但我希望您能坐下陪我喝一杯，我会支付您额外的小费。”
罗维诺想了想，还是坐下了。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好啊，就一杯，喝完你就付钱你个混蛋。”
大家都开始起哄，男人给他倒了满满一杯酒递给他，罗维诺接过来，和他们干杯，然后喝了一口。但是当酒下肚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是烈酒。他疑惑的看着那个男人，这种酒吧里都是不卖烈酒才对。男人对他笑笑，“要喝完哦。”
开什么玩笑，罗维诺酒量并不好。他立刻站起来就要走，手却被拽住了。
“想说话不算话吗？”
“可恶！你他妈太卑鄙了吧！用这种酒！”
“我们之前并没有约定是什么酒啊。”
去死吧！罗维诺和他面对面，望着那个让人不舒服的笑就觉得恶心。罗维诺想甩开他的手，却只是徒劳。
“放开我！不然我叫人了！”
“这么吵的地方，您叫得到人吗？”男人耸了耸肩，“就算可以叫到，我也会在你开口之前捂住你的嘴的，看看四周吧，没人会注意到这里的。”
可恶！这人到底是想怎样。看着这一桌人并不善意的笑，罗维诺有些害怕，他一时不知所措。
“你在这里干什么？罗维诺。”
有人突然搂上他的腰，将他搂在怀里，他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是费尔南德斯！罗维诺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不是让你乖乖等我，不要乱跑吗？”费尔南德斯靠在罗维诺的耳边，对罗维诺说道，罗维诺愣了一下，他在说什么？
“你这样对他，我会不高兴的。”费尔南德斯看着抓着罗维诺不放的那只手，微笑着对那个男人说道，他抬起手握住那个男人的手腕，“所以请放开他。”
疼痛感从手腕处传来，那个男人立刻放开了罗维诺，咧了咧嘴角，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愤愤的看着面前的人，但是他还是道了歉，因为他认出了那个人是费尔南德斯，“抱歉费尔南德斯先生，我不知道他和你……”
“回去咯。”费尔南德斯搂着罗维诺，温柔的对他说道。然后带着他转身离开了。离开了那里，罗维诺这才从搞不清楚状况中缓和过来，刚才费尔南德斯是救了他。或许应该道个谢？但是比起这个，罗维诺更在意此时放在他腰上的手，这样暧昧的姿势让他全身都变得很热，尤其是腰的部位，费尔南德斯手放的位置那一块都是滚烫的。他想抱到什么时候！都走出那么远了，做戏也该差不多了吧。
“放开我你个混蛋。”尽管还是用了粗俗的口癖，但是罗维诺用并不粗暴的语气对身边的人小声说道，毕竟费尔南德斯救了他。
费尔南德斯放开了他，带着他回到了弗朗西斯那里。弗朗西斯对罗维诺举杯，说道：“怎样？处理完了吗？”
罗维诺瞪了他一眼，“我可以回去了吗？”既然弗朗西斯说过等下不需要他表演了。
“可以，去找毕维斯把正式工作的合同签了吧，刚才我已经和他说过了。”
罗维诺走后，费尔南德斯对弗朗西斯笑道：“你想死吗？”
“别用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盯着我，哥哥我今晚会做噩梦的。”弗朗西斯黑线道，“发生了什么了吗？”
“他会成为你的摇钱树，所以就算你不想得罪顾客，也不该把他送到虎口。”
“送到虎口？不会吧，那孩子有那么死脑筋吗？”
“总之，如果再有这种事，你应该直接替他拒绝。”
“替他做决定？不太好吧，万一他哪天寂寞了，真的想来一发呢……”
“弗朗西斯！”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说别用那种表情看我。”真是的，弗朗西斯喝了一口红酒，小罗维诺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居然会遇到危险，对于想开价和自己过夜的人，怎么着也该多些戒心才是。
“而且，安东尼奥，这些事情不必叫我去做，你自己安排不就行了吗，毕竟这间店里有你一半的投资。”
“老板是你。”安东尼奥微笑，“我不想管这些麻烦的事。”
“真是的，讨厌的西班牙人，你太悠闲过头了。什么都交给哥哥我来做，哥哥我偶然也想自在的好好享受生活。”
“我觉得你已经十分享受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好像很在意他，看中了吗？”
“是的，这是只很有趣的小动物，不是吗？”一想到那只性格别扭得总是乱挥爪子的小猫和他可爱的表情，费尔南德斯不由得扬起笑容。稍微想驯养试试看，令人期待。
这时，费尔南德斯的手机响起，是短信，发信人上写着“Annie”，是前不久在其它酒吧认识的女孩子。不过这两天都未和她联系，短信上写着“有些想你。”。既然女孩子都这么主动，身为男人当然应该回复她的热情，费尔南德斯一向不吝啬好好对待女士。他起身到店外的走廊上，给对方拨通了电话。
罗维诺签好合同之后，还收到了今晚的小费的七成，尽管只是七成，但是数量比他想象的可观，但也没让他感到惊讶。普通意大利居民的生活娱乐比较单调，能来这种地方玩并给小费的，本来就是些钱多得没地方烧的有钱人。接着他去找露丝用洗甲水把自己的指甲油都洗掉，然后便准备回去了。
问了下时间，已经凌晨半点了。没有吃晚饭的罗维诺此时肚子非常饿，费里西安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吧，回去还得自己准备吃的。
从夜店出来，在走廊上，又看见了费尔南德斯。他背靠在走廊的窗边，一边抽烟，一边打着电话。他应该没空理会自己，无聊的招呼就免了吧。罗维诺想目不斜视的走过去，这时来了一群人，占住了走道的三分之二，罗维诺只能和他们错开，低着头从费尔南德斯的面前走过去，费尔南德斯却抬起了夹着烟的手，拦住了他，罗维诺停下脚步，望着他。
“恩，好的，晚安。”费尔南德斯挂掉电话，放下手，然后问罗维诺：“要回去了吗？”
“恩。”
“街口可以打到车喔。”
“我走路。”罗维诺说道，出租车这种奢侈的交通工具对于穷人而言就免了吧。
“路那么远，这么晚走路不是很危险吗？”
“没关系。”罗维诺说完就抬脚走人。
“我送你回去。”
“啊？”罗维诺吃了一惊，开什么玩笑！不过费尔南德斯并没有在开玩笑，他跟上了罗维诺。
“不……不用了你个混蛋。”罗维诺连忙拒绝，就算他是他的老师，但是他们并不熟，他没必要做到这一步，他是不是多管闲事过头了。但是费尔南德斯并没有遵循他的意见，就这样走在了他的身边。
“介意吗？”费尔南德斯扬了扬食指和中指夹着的烟。罗维诺摇了摇头。
两人走在昏黄的街上，四周静悄悄的，坏掉的路灯一闪一闪。罗维诺总觉得和身边这个人走在一起有些不自然，或许是因为他是自己的老师的缘故？但是他从来没有尊重过这个老师，也没有把这个老师放在眼里，这从他每次无论从口头还是心理称呼费尔南德斯四个字之后没有加上“老师”的尊称就可以看出来。
“话说回来，你在学跳舞吗？”
“恩？”罗维诺垂下了眼，“早就不学了。”
“为什么？”
“哪里来那么多问题，你好烦人。”
费尔南德斯看了他一眼，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冷风吹过，罗维诺缩了缩肩膀。混账！凌晨居然这么冷。今年没有下雪，他放松了警惕，所以没有带够衣服出来。他差点忍不住想抱着肩膀吸气，但是身边还有一个人在，他忍住了。
“冷吗？”
“不觉得！”
费尔南德斯看了他一眼，笑笑，还是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罗维诺的肩上，“别感冒了。”他温柔的说道。
“那……你呢？”罗维诺小声问道，现在费尔南德斯只穿了一件白衬衣而已。
“我没事啊。”费尔南德斯对他笑道。
这个该死的，看上去确实一点也不冷的样子。罗维诺紧了紧外套，上面还有着费尔南德斯的体温，十分温暖。渐渐的罗维诺觉得身体暖和了起来，脸颊微微有些烫，刚刚喝的烈酒现在依旧在起劲。
“不要随便和陌生人喝酒。”刚想到酒，费尔南德斯就提到了这事儿，“在那种地方，随随便便消失一个人，没人会发觉，发觉了也不会感到奇怪。知道吗？”罗维诺只是个第一天来的新人，没有任何的背景，所以那些人敢这么对他。
“我知道了。”罗维诺撅着嘴说道，这次是他失误，幸好费尔南德斯发现并解救了自己。或许真的应该道个谢，但是总觉得说不出口。思想挣扎了一段时间之后，他还是提起勇气，小声的说出口：“谢谢你……帮我。”
“恩？”费尔南德斯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罗维诺低着头，鼓着脸，脸上的表情既难为情又别扭，在路灯下可以看见罗维诺红红的脸蛋，像个番茄一样，他噗的笑了一声。
“什么啊！”罗维诺瞪着他，好不容易说出口的，笑是什么意思！
“你真可爱。”费尔南德斯笑道。什么玩意！罗维诺转身抬起脚就往他身上踹去，不过被费尔南德斯闪开了，这只猫又开始炸毛了。罗维诺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向前走去，甩开身后的人，大声说道，“混蛋别跟过来！”
费尔南德斯并没有马上跟过去，和罗维诺保持了一些距离。从罗维诺的身后望着，他的身材很棒，尤其刚刚在舞台上时，穿着的那件修身的衣服将他的身材完美的展现出来，知道了他的身躯柔韧度很好之后，会觉得那十分的性感。费尔南德斯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罗维诺的猫耳和猫尾，俏皮可爱又别扭叛逆的小猫，让人产生征服的欲＼望。
罗维诺红着脸，他的脸颊十分的烫，该死的酒劲。他知道费尔南德斯依旧跟着自己，他想象费尔南德斯在身后凝视着自己的模样，他觉得背部一片灼热。他想回头对费尔南德斯吼一句“看什么看！”，这样会好受一些，但是万一他并没有看自己呢？那样回头被发现的时候，他该说什么呢。
他还是受不了了，他选择回头。“喂！”他在回头的时候叫到，却发现费尔南德斯确实在凝视着自己，在对上自己的时候，目光也并未躲闪开。
“恩？”费尔南德斯对他笑道。罗维诺哽了哽喉，“看什么看？”这句话压在喉头说不出来，最终他哼了一声，然后继续转过头去。费尔南德斯不知道这只小猫又在闹什么。
接下来的路程里，两人都并未说话，费尔南德斯渐渐的跟上来又走到了罗维诺的身边，罗维诺垂着目光。双方都不说话，回荡在耳边的只有脚步声，但是这样的状态并未让他们感到尴尬。大概又过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走到了罗维诺住的那条街，罗维诺说可以了不用跟着了。费尔南德斯停下了脚步，罗维诺想取下外套还给他，但是手却被费尔南德斯按住了。
“还有一段路，别着凉了。穿着去吧。”
罗维诺哼了一声，也没反对。但是刚走出没多远，他就被费尔南德斯叫住了。他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晚安。”费尔南德斯对他笑道。
“切。”罗维诺白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了，直到走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他侧过头向街头看了一眼，费尔南德斯仍然站在那里看着他。隔那么远仿佛都能感受到他的目光，罗维诺连忙扭过头飞快的上了楼。直到看着罗维诺上楼，费尔南德斯才放心的离开，他叫了辆出租车回去。
罗维诺轻轻的打开门，进到屋子里开灯，却看到费里西安诺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他走过去，推了推自己的弟弟。
“费里西安诺？去床上睡啊笨蛋！”
费里西安诺被叫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到是罗维诺回来了。“哥哥你回来了？我做了晚餐哦，我去给你热一下。”
“……恩。”
特意等自己回来的么，罗维诺有些感动。
“今天工作怎样？”
“恩，挺顺利，赚到了不少小费。而且混蛋老板同意我转正了，刚签了合同。”
“诶？不愧是哥哥。”
罗维诺早就饿坏了，费里西安诺刚给他端上面他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三下五除二的就给扒完了。
“不够吗？我再去做……”费里西安诺说道。的确是不够，现在才半饱，但是他制止了费里西安诺。
“够了，早点休息吧。我也累的要死，盘子放着明天我来洗。”
“VE……算了吧，盘子是新买不久的，还是我来吧。”
“你什么意思啊混蛋！又不是每一次我都能把盘子打碎！”罗维诺对他的白痴弟弟叫到，然后握去拳头去钻他的头。
“对不起！痛痛痛痛痛……”
闹了一会儿之后，罗维诺去简单的洗了个澡，跳舞让他出了一身汗。费里西安诺还是去把餐具都洗了。之后兄弟俩才回到房间上床睡觉。罗维诺脱光衣服倒头就闭眼，喝的那些酒能让他被很好的催眠，费里西安诺也同样脱光，然后将台灯关掉。之所以要脱光只是因为他们两人都有裸＼睡的癖好罢了。
“晚安，哥哥。”
“恩……晚安白痴弟弟。”
０４＼
第二天罗维诺醒来，身边费里西安诺已经不见了，他是什么时候起床的，自己丝毫没有感觉，看来自己睡得十分沉。
今天是星期天，费里西安诺应该又去公园给人画画了。天气不错，吃过早饭后，罗维诺决定将屋子里的脏衣服洗一洗。他和弟弟从来不会好好整理衣物，衣物都是随手乱扔。都是些廉价又时尚的衣服，值钱的名牌衣服早就卖给二手店了。其中有一些是费里西安诺用廉价布料制成的作品，无论是设计和制作都丝毫不比商店里的差。
家里到处乱作一团，尽管费里西安诺很会打扫，但是罗维诺也很会破坏，以前长期一个人居住的生活让罗维诺的生活习惯乱作一团。罗维诺拾好需要洗的衣服，看到沙发背上的费尔南德斯的外套，想顺便洗了，但是他翻看了下背领上的标识，上面的内容告诉他这件价值不菲的外套不能放到洗衣机里的时候，他便很干脆的放弃了这个念头，将这件昂贵的外套像垃圾一样继续随手扔。将衣服洗完晒好，已经中午了。他出门，去超市买了两个面包和两盒牛奶，然后去到了公园的老地方。
费里西安诺果然在，此时并没有顾客，费里西安诺在描绘着他画过许多遍的景。罗维诺跳到花台上坐下，拿出一份牛奶和面包，将剩下的一份连同纸袋一起扔给费里西安诺。他们就在这里享用他们的午餐。
整个下午俩兄弟又靠他们的脸吸引到不少顾客，罗维诺依旧在附近和女孩子搭讪，一有妹子路过就过去拦住她或者她们。
“愿意将你美丽的面容留在一位在未来超级出色的画家的画纸上吗？免费的喔！”罗维诺握着女孩的手，用真挚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女孩看向画架旁的费里西安诺，费里西安诺也露出呆萌的表情向她挥手：“免费的喔！”
不过画完之后，大部分女孩依旧乐意付钱，因为这对双胞胎兄弟十分的可爱，并且费里西安诺的画技太好。
“等你以后出名，我就拥有了一副很有价值的大作呢。”她们也和他开玩笑道。
下午渐渐热起来的时候他们收拾东西回去了，不睡午觉是绝对不可以的。等他们醒来，已经下午四点了，费里西安诺依旧在桌上开始作画。罗维诺觉得困，想了想反正无事可做，又继续睡了。午觉总是让人懒洋洋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去把晾干的衣服都收回来。然后挑选今晚演出用的衣服，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小皮外套，里面的修身衣服是豹纹的，依旧是费里西安诺的作品，再穿上紧身的黑色裤子和高筒靴。在镜子前比了几个POSE看看，就决定这样了。
无聊去看了会儿电视，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该出发了。
“我出门了。”和费里西安诺打了个招呼。
“我会替哥哥做好晚饭的，但是明早要打工，我要早点睡觉。哥哥你回来自己把饭热一下喔。”
“知道了。”
依旧是步行去到夜店，本想直接去后台，却看到弗朗西斯坐在卡座向他挥手，依旧左拥右抱一群美女。
“小罗维诺，过来过来。”
尽管不想靠近这个色大叔，但是毕竟是老板。于是罗维诺双手插兜的走过去，用一种很痞气的表情看着弗朗西斯。“干嘛啊胡子混蛋。”
“不要摆出那种表情嘛！一点都不可爱。其实啊，是想跟你说，今晚你的表演安排在午夜之后，没问题吧？”
“午夜？”离现在还有两个半小时，而且费里西安诺还在等自己回家，他应该吃过晚饭再过来，如果他吃过晚饭的话到午夜也该消化得差不多了。“那么晚啊！你让我在这里等两个多小时吗混蛋！”
“才两小时嘛，很快就过去了。小罗维诺的舞蹈能在午夜炒热气氛呢，总之拜托你了。”
可恶！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只是个员工，只能听从安排。罗维诺在沙发上坐下，弗朗西斯给他倒了杯红酒，罗维诺注意到了酒瓶上的牌子，老板总是这样慷慨的请他喝名酒的行为是他唯一赞许的地方。
“你觉得无聊吗？”弗朗西斯问道。
“废话！”当然的吧，一想到要等两个小时，不知道怎么度过才好。
“啊，我看看……”弗朗西斯向四周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哦，在那边。”
罗维诺顺着弗朗西斯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坐在吧台前的费尔南德斯。他在和一位女士聊天，罗维诺想起昨天在夜店初见到他时，他的身边也靠了一个女人，不过这两个女人并不是同一个。这个混蛋，他妈的每天没事做就来这种地方泡马子是吧。罗维诺忽然觉得很不畅快，因为费尔南德斯这样的行为真是让人嫉妒。虽然罗维诺也很想搭讪女孩，但是明显他没钱在这里请她们喝酒。
罗维诺忽然意识到弗朗西斯要做什么，弗朗西斯让一个侍者过去叫费尔南德斯，费尔南德斯转过头，弗朗西斯笑着用拇指指了指身边的罗维诺。罗维诺有些想掰断他的指头，为什么要找费尔南德斯！
费尔南德斯看到罗维诺，对身旁的女士说了句“抱歉，失陪了。”便起身来到了他们这边，在罗维诺身旁坐下。
“晚上好，罗维诺。”他对罗维诺说道。
“不好。”罗维诺答道，他现在饿得要死。
“那你们慢慢聊，哥哥我要和我的甜心们开启浪漫之夜了。”弗朗西斯带着女孩儿们离开了。
没什么好聊的吧。说起来，罗维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原本想把费尔南德斯的外套带来还他，结果出门的时候忘记了。那就先不提，假装没有这件事吧，除非费尔南德斯问他，不过幸好费尔南德斯也并没有提这件事。
“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费尔南德斯注意到。
“我他妈饿得要死！”
“没吃晚饭吗？”
“吃饱了等下怎么跳，混蛋！”
于是费尔南德斯替他叫了份水果沙拉过来，“那就吃点水果吧。”他这样说道。不要直接把食物放上来诱惑我啊，这个混蛋！罗维诺拿起叉子，戳起半颗草莓。我不是自己要吃的，都是这个混蛋的错。
费尔南德斯起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他将一盒酸奶放到了桌上。他看了看盘子，里面的食物只吃了一半，但是罗维诺已经放下了叉子。
“不吃了吗？”
“不要！”这点程度的诱惑根本不算什么，罗维诺心想。距离表演只有一段时间了，又不运动，必须通过减少食物来保持体型。但是费尔南德斯坐下，拿起叉子，叉起一块果肉，递到罗维诺嘴前，“张嘴。”他对罗维诺笑道，带着不可以违抗的意味。
这个混蛋！罗维诺在心里暗骂，他在和费尔南德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清了这个家伙有多黑，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现在费尔南德斯只要单凭一点气势，就能让罗维诺产生退缩的想法。罗维诺踟蹰了一下，还是选择张嘴，咬住并吃掉了叉子上的果肉。
“乖孩子。”费尔南德斯又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他也吃掉了。可是费尔南德斯好像喂上了瘾。
“喂！我不能吃太多啦混蛋！”
“只是水果的话没问题吧。别饿坏了，张嘴。”
“我自己来！”罗维诺抬手拽住费尔南德斯的手腕，另一只手想夺过叉子，被一个男人喂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诡异了。费尔南德斯看着罗维诺脸上别扭的表情，心情愉悦的放开了手。
尽管以在菜单上只能当作晚餐前开胃菜的水果沙拉来当作晚餐有些可悲，但肚子饿的人吃什么都觉得美味。罗维诺将盘子里剩下的食物吃完，放下叉子。费尔南德斯拿起酸奶，将吸管插入然后递给他，对他笑道：
“喝这个吧，能帮助消化。”
罗维诺接了过去。现在这个感觉很奇怪，就像是被照顾了一样。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帮了忙，应该感谢……不！才不要。回想起昨晚对费尔南德斯说谢谢时，他的反应，罗维诺就觉得难为情得想揍他。那家伙真是个混蛋！费尔南德斯看着身边的罗维诺，他低着头默默的喝着酸奶，他不知道罗维诺在想什么，但是他觉得罗维诺脸上的表情十分可爱。他的眼前又浮现出罗维诺的猫耳模样，可爱的小猫，如果摸一摸不知道会不会被他挠一下，想起平时罗维诺炸毛时的模样，费尔南德斯笑了笑。
罗维诺用余光瞥见费尔南德斯的笑容，这家伙又在盯着自己笑，不知道在笑什么。老实说，费尔南德斯的笑容很迷人，十分温和，充斥着阳光的味道，而他的眼神也很温柔。罗维诺不觉有些脸红。他转过头瞪着费尔南德斯，说道：“你个混蛋，看什么看啊！”
但是费尔南德斯目光不变，他说道：“你也可以看我啊，那样你就不吃亏了。”
“去死吧谁要看你！你自恋吗混蛋！”
看着罗维诺红扑扑的脸蛋，费尔南德斯的笑容更盛。
“那，就让我看你吧。”
“你他妈＼的要不要脸！”罗维诺的脸红透了，他狠狠的瞪着费尔南德斯，他觉得自己的脸颊滚烫，这家伙的行为根本是在骚＼扰。尽管知道在这种地方，这是很正常的，可是这家伙是自己的老师诶！不过费尔南德斯也不是故意的，遇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毫不掩饰的表现出自己的热情，这是西班牙人的作风。这只小猫意外的纯情，逗弄起来格外有趣，所以他忍不住。
当罗维诺上台时，他依旧再次让所有人惊艳了一次。他解开了皮衣的扣子，露出里面的豹纹服饰，单这一身性感的装扮就已经黏住了不少人的眼球，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豹纹穿得很性感。来夜场的人多多少少的都有着性幻想。当他开始舞动时，则再次成功获得了极大的呼声。罗维诺的舞蹈总是有种俏皮的感觉，尽管这次他的动作偏向野性。或许俏皮并不是故意加进去的因素，而是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也影响到了他的舞蹈当中。
这点恰到好处的因素恰好成为了他的特点，台下的人们依旧为他疯狂。想要拥抱，或者想要被拥抱，成为了他们口中呐喊的台词。但是当罗维诺注意到台下一些男人用色眯眯的眼神望着他的时候，他不得不抑制住自己想逃的冲动。他尽量让自己不表现出来。
有客人叫了服务生，让他去和老板说，叫罗维诺来陪酒。服务生在店内没有找到弗朗西斯，于是只能去问尽管不太管事但是同样拥有说话权利的费尔南德斯。费尔南德斯直接说道：“不可以。”
现在这只猫是他看上的，在他没有驯服这只野猫之前，别人想都别想。
罗维诺在后台收好获得的小费，之后他想问自己是否可以结束工作了，不过他想到弗朗西斯已经不知道去哪快活了，于是他便去问毕维斯。得到的答案是可以之后，他便准备回家。
坐在休息室里休息了一会儿，按摩了下自己的腿。费尔南德斯在这里找到了他，看到费尔南德斯的时候，罗维诺有些惊讶。
“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要回去了吗？”无视他的问题，费尔南德斯问道。
“恩。”
“走吧，我送你。”
就算说不他也不会听吧，罗维诺想，他愿意陪自己走那就走吧，管不了他。不过这次费尔南德斯并没有选择陪罗维诺走，离开夜店，他让罗维诺在路边等他，他去停车场取车。车停在罗维诺身边的时候，罗维诺认出了这辆红色的高性能跑车，是法拉利的较新款式，费里西安诺那个法拉利控曾经很热衷这款车型。
“上来吧。”
罗维诺打开副驾驶室的车门坐上去，费尔南德斯载着他很快就回到了他的家里。到了罗维诺家楼下，罗维诺下车说让费尔南德斯等一下，他把费尔南德斯昨天借他的外套拿下来。但是费尔南德斯却跟着一起下车，说不用，他和罗维诺一起上去拿吧。
到了门口，罗维诺打开门，摸到墙边的灯打开然后走了进去，费里西安诺应该已经睡了，房间门是关着的。第二次来到罗维诺住的地方，家里还是乱糟糟的。费尔南德斯注意到桌上放着的一幅未成品的画，旁边颜料盘里的颜料似乎还未干。这里还有其他人住吗？而罗维诺轻手轻脚害怕吵醒谁的动作更是验证了他的想法。
“你不进来吗？”罗维诺小声问道。
“不用了。”
罗维诺将外套递给他，费尔南德斯接过，问道：“你和谁住在一起吗？”
“我弟弟。”
原来是弟弟，费尔南德斯穿上外套，然后给了罗维诺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晚安罗维诺。”
“……哼。”罗维诺看着费尔南德斯转身下了楼，然后关上门。他走到窗户前，掀开窗帘缝，看着费尔南德斯上车，直到他的车离开这条街，他才放下窗帘。总是做些莫名其妙又多管闲事的事，完全搞不懂那家伙在想些什么。
费里西安诺在早晨八点的时候就醒了，他今早得利用空闲时间去发传单。他们兄弟只能在毕业前依靠不断的打工来存活，毕业之后还得想办法偿还巨额的欠款。其中很大一部分来自于自己在设计学院的花费，每年各种收费平均下来就有两万欧元左右。尽管他平时在学校里凭借着优秀的表现能获得奖学金和各种比赛奖金，但和学费比起来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他现在的学费是学校借给他的，看在他已经去世但仍在艺术界颇负盛名的爷爷的份上，校长曾经是爷爷的挚友，不过毕业之后的十年内要是无法偿还的话，他将会被起诉。
哥哥还在睡得很沉，又是很晚很晚才回来的吧。看着罗维诺疲惫的脸色，费里西安诺觉得很悲伤，哥哥明明应该是站在最宽大最明亮的舞台上的人，如今却只能在那种地方表演。其实他非常想再次看到看罗维诺跳舞时的模样，他觉得那个时候的哥哥是最帅的。
他不经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小时候，他们平时相处的并不是非常好，因为小时候的罗维诺是个吊儿郎当的熊孩子，并且会欺负费里西安诺。因为家人对费里西安诺总是比对自己好，那是当然的，费里西安诺那么听话，那么乖，小小年纪还会帮忙做家务，他甚至继承了爷爷极高的艺术天赋。但是他们毕竟是亲兄弟，就算罗维诺再怎么嫉妒费里西安诺，他依旧会向着自己的弟弟。
直到爷爷去世之后，家族败落，父亲和黑手党扯上了关系，母亲和他离了婚，他们也分开了，那时他们都还住在罗马，一年见面的时间很少很少。有时见面，是在一些演出当中。费里西安诺坐在观众席上，他能一直注视着罗维诺，但是罗维诺估计根本看不见他。表演结束，罗维诺退到后台，费里西安诺走出演艺厅，他们无法说上一句话。
后来罗维诺被父亲带到了南边靠海的城市，费里西安诺偶尔会听母亲提起他，无非是他又获得了什么奖，或者获得了什么演出的机会。他渐渐的成为这个圈子里的一颗新星，熠熠生辉，只待璀璨升起。
可是现在依旧记得罗维诺往昔风采的人，估计只有费里西安诺一个人罢了。时光的灰烬想要掩盖一个新人的光辉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当知道罗维诺无法再站在舞台上的时候，费里西安诺觉得十分悲伤，换位思考，如果有人砍了他的手，大概他会死。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一张脸上总是笑容，有数不完的开心，而另一张脸上，却总是摆着臭臭的表情。
他记得罗维诺的笑，在表演结束，在舞台上谢幕的时候，那个时候的笑容是最真挚最开心的，那是哥哥平时不会显露在脸上的表情。有多久没见罗维诺好好笑过了，费里西安诺已经记不清。那个时候的少年脸上的笑容，放在今天已经成年的人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即使费里西安诺对着镜子微笑，他也看不到。哥哥是不会这样微笑的，他的那是绽放着光彩的，满足的，十分满足的笑容。
诶嘿嘿，好像想太多了。
费里西安诺轻手轻脚的起床，他曾经是一个爱睡懒觉雷劈不动的人，现在为了生活，不知不觉中就改掉了这个毛病。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之后，给窗台上的花都浇了水，他才离开家。
０５＼
罗维诺在课上完全走神了，今天房租太太来给单子了，房租费水电费煤气费。好在店的工资是每个星期结一次。生活为什么会那么的让人烦，全都是那个混蛋的错，罗维诺侧过目光看了一眼正在讲课的费尔南德斯。无辜的费尔南德斯似乎感受到了一股怨气，但他不知道自己又被当做了某人的泄气对象。
费尔南德斯一手抬着课本一手插在裤兜里，他依旧是面带微笑的，橄榄色的眼眸里静静的流淌着柔和的阳光。罗维诺想起了照射在春天的暖阳下，茁壮成长的绿油油的树叶，这种感觉让人很舒服，身体都觉得暖和起来。罗维诺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过了目光。
下课的时候，同学们都纷纷收拾书离开教室。费尔南德斯叫住了罗维诺，他走到罗维诺桌前，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书。”
罗维诺心里一颤，完蛋了！他啧了一声，撇开目光，慢慢的抬起书递给了面前的人，费尔南德斯接过去翻过今天讲的内容，上面除了出版社印刷的内容之外一切空白。费尔南德斯放下课本，看着目光不知道放在哪里有些因紧张而脸红的罗维诺，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猫，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
“要我单独给你补课吗？”
“不用了混蛋。”罗维诺小声的回答。费尔南德斯的声音在头顶传来，笼罩在他的身形之下，罗维诺还是有些忐忑。这节课他一直在想其它的事情，没有听课的情绪，他本来想混一节课也无所谓，结果被这个家伙发现了吗。如果费尔南德斯生气的话，估计自己的下场会很糟糕。他微微转向目光，想抬头看一眼费尔南德斯的表情，但是只有停留在他衬衫的第三颗纽子上。
“话说回来，罗维诺你会用西班牙语数数吗？”
“……会啊。”
“tres-dos-nueve-seis-cero是多少？”
“3，2，7……6，0？”问这个干嘛，罗维诺抬起眼奇怪的看着他，费尔南德斯的表情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ocho-nueve-cero-dos-uno呢？”
“8，7，0，2，1。”
“能记住吗？连起来说一遍。”
“32760……87021？”
“用西班牙语说一遍。”
搞什么鬼！但罗维诺还是一边回忆着刚才说过的数字，一边用西班牙语翻译过来。
“再一遍。”
罗维诺又说了一遍。
“恩，很好。记熟了吧。”
“这是什么啊混蛋？”
“我的手机号码，你去上班之前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
“啥！”罗维诺瞪着大眼睛望着他。
费尔南德斯直起身来，用一副不听我的后果自负的表情看着罗维诺，然后用食指指头敲了敲罗维诺的课本。“还有，回去之后把今天讲的这一课全部翻译过来，写在书上。这一课的单词表，在本子上每个抄两行。然后，把课文背下来，下节课之前。”
这太过分了吧！听到背下来罗维诺快哭了，这怎么可能！他能好好的读出来一段话就谢天谢地了，他瞪着这个又在用微笑对他宣判的人。
“上课的时候别分心。”费尔南德斯说道。恶魔！罗维诺愤愤的看着他，就知道多管闲事！
“晚上记得打电话给我。”又提醒了一遍罗维诺，这个混蛋！凭什么要听他的，尽管费尔南德斯这样的做法看上去完全是为自己好，但是他有什么理由做到这个程度。
在基佬并不少见甚至连男厕所里都贴着各种搞基小广告的意大利，如果你长的不错，然后一个男人突然对你很好，那么无论你是男是女都只有一个理由，他想泡你。也不是没有男人对自己表示过意思，但是费尔南德斯是自己的老师呀。而且，他从没对自己暗示过什么，或者做过什么逾越的事。所以这不可能。
“你他妈想追我吗？”但是他还是这样问道。他的语气很随意，带着嘲讽。他这样说的目的只是为了讥讽一下对方。
“如果我说是呢？”费尔南德斯却这样说道。
罗维诺一怔，他抬头看向费尔南德斯，却发现费尔南德斯的目光很玩味，就像是在等着看他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一样，他说这话只是在逗弄自己，得到这个结论的罗维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费尔南德斯却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去死。”罗维诺沉声说道，拍掉了他的手起身离开。
回到家里，罗维诺从书桌上找到了那本被压在最下面的西班牙语词典，这个该死的。翻开课本，从课文一眼看上去，某些和意大利语相似的单词可以猜到一些意思，但是放在句子里的话断断续续的还是无法理解。最头疼的事那种就算每个单词的意思都能知道，但是凑成一句话时硬是不明白该怎么翻译。在坚持了两页之后，看着还剩下的两页，他在心里吼了一句西班牙语去死吧！费尔南德斯去死吧！便放下了笔。
晚上和费里西安诺一起准备了晚餐，多亏了表演时间的变动，罗维诺又可以好好的享用晚餐了，当然要吃意大利面！准备意大利面的时候才发现冰箱里只有两个番茄了，本来刚好够做两盘面，但是罗维诺是个番茄控，平时他要用的番茄不止一个。在罗维诺因为一个番茄处在崩溃边缘的时候，费里西安诺只能分给他半个。
为了保证消化，特意将晚餐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吃完之后已经九点了。吃完晚餐之后，费里西安诺开始清洗餐具。罗维诺觉得有些困，这两天睡得太晚使他感到很疲倦，于是他便打算去睡一会儿，告诉费里西安诺如果十点半他没醒的话就叫醒他。
到了十点半，费里西安诺从厨房里提着一个锅和勺走进了房间，他先是用勺子戳罗维诺，叫了几声哥哥。但是罗维诺却翻了一个身，挥了挥手，然后又进入了梦乡，完全没有想起床的意思。于是费里西安诺将锅摆在罗维诺耳前，用勺子狂敲。
“哥哥，快起床！哥哥，快起床！”
“啊——”罗维诺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啊畜生——！”
“VE……终于起来了，时间到了哦，哥哥。”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我要换衣服混蛋。”费里西安诺出去了，罗维诺花了一些时间在挑选衣服上，然后又出去好好的洗了下脸，整理好头发。他拿出手机，坐在沙发上，输入了那个号码，却迟迟不肯按下拨通键。总觉得不愿意，又觉得有些难为情。说到底，为什么要听那个混蛋的话！
“你在干什么啊，哥哥？”费里西安诺正准备去睡觉，看到罗维诺一脸纠结的表情，便问道。
“费里西安诺，过来。”罗维诺叫道，费里西安诺过去，然后罗维诺把手机递给他，“打这个电话，让接的人赶紧滚过来！”
“哥哥为什么不自己打呢？”
“别废话了快打！”
“VE……”费里西安诺接过电话，然后拨通，过了一会儿，有人接听了。“ciao， 我哥哥请你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
“是滚过来！还有不要用请你个混蛋！”罗维诺跳起来抓着费里西安诺的领子在他耳边叫到。
“你声音太大了！哥哥！”费里西安诺难受得捂住耳朵，带着哭腔说道。
在电话这头听到两兄弟对话的费尔南德斯，止不住的笑意蔓延开来。他大概可以想象得到那只猫又在闹别扭的表情。“好的，让他等我一下，我马上就过来。”此时他正在自己的公寓里看书，挂掉电话后，穿上外套就出了门。
“他说马上就过来。”费里西安诺把手机还给罗维诺，罗维诺哼了一声。“哥哥，是谁啊？”费里西安诺好奇的问道。
“一个混蛋！”罗维诺把手机扔在桌上，抱着手靠在沙发上，表情看上去像在闹别扭。反正这是哥哥再正常不过的表情嘛，费里西安诺也就不管他，准备去睡觉。
费尔南德斯驾车来到的时候，罗维诺站在楼下，抱着手不耐的等他。车上的人下来的时候，罗维诺没好气的说道：“慢死了混蛋！”
“抱歉。以后你在家里等吧，到了我叫你。”
“哼。”
费尔南德斯温柔的看着他，他撇开了目光。
“哥哥，你的手机忘记带了。”听到费里西安诺的呼喊，罗维诺转身抬头望去，费里西安诺趴在窗户边沿，拿着他的手机。
“给我送下来。”
“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
“穿上衣服再下来！”窗沿上费里西安诺露出的上半身是裸着的，罗维诺打赌那家伙肯定全身都是裸着的。费尔南德斯却很惊讶，刚才看到的费里西安诺的面容，和罗维诺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是双胞胎么？而且长大了之后，脸都还完全相同，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费里西安诺从楼上跑下来，却只穿了一件没扣扣子的衬衣和平角内裤。
“哥哥！”
“裤子呢！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先把裤子穿上畜生！”罗维诺双手抓过他的肩膀，然后用自己的头狠狠的向费里西安诺的额头撞去。不过他应该庆幸费里西安诺还记得穿内裤。因为费里西安诺曾经干过从睡梦中醒来就披件衬衣什么也不穿就跑出去的事。幸好现在周围没别人。
“好痛！”费里西安诺把手机递给他，费尔南德斯靠在车前，近距离看着两兄弟，果然长得是一模一样。费里西安诺看见他，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ciao，我是费里西安诺，你是哥哥的朋友吗？”
“不是！”罗维诺抢着回答。
“你好，安东尼奥·费尔南德斯·卡里埃多。”
“哇——，这辆车……”仔细一看费尔南德斯身后的这辆法拉利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车型，费里西安诺兴奋得绕着转了一个圈。“这辆车是你的吗？安东尼奥哥哥。”
“是。”费尔南德斯笑着回答，虽然罗维诺的弟弟一见面在没有问过他的情况下就直称呼了他的名字，但是他并不介意，因为这个弟弟看上去也同样很可爱。
“我一直想要一部这样的车呢！好帅！啊——”话还没说完，被罗维诺踹了一脚。
“帅你个头啦，赶紧给我滚上去睡觉，明早你不是还要上课吗你个混蛋。”
“好吧，哥哥一路顺风。”费里西安诺看着罗维诺和费尔南德斯上了车，在一边摇晃着袖子说再见。等他们走了之后，再悠悠的上楼睡觉。
那个混账弟弟，居然那么自来熟的就叫这个混蛋哥哥。罗维诺坐在车上抱着手，十分不爽的想，尽管知道费里西安诺一向就是这样的性格。不过费尔南德斯的心情挺好，这兄弟俩的性格差距好大，如果罗维诺也能像他弟弟一样直率的话就更可爱了。
来到夜店，去做了些热身运动然后上场。虽然今天并不是周末，但依旧人很多。一些人是专门等罗维诺上场的，罗维诺刚踏入舞台就呼声不断。应观众要求，于是又多跳了几首。
最后罗维诺实在忍不住了，离开了舞台。他坐在休息室里，咬着嘴唇，按摩着自己的腿部，不仅是关节，动一下的话连腿部都一阵阵的痛感时不时传来。跳这种热舞真是要命。
“不舒服吗？”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费尔南德斯站在门口，看着他道。罗维诺吓了一跳，撇开目光，连忙说道：
“有些累。”他忍着不适，放下手。
“我送你回去吧。”
“恩……先休息一下。”
他现在不想站起来，走路的话关节会痛的。费尔南德斯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的腿，然后做了一件令罗维诺意想不到的事，他将罗维诺的脚腕提了起来。
“混蛋你干什么！”罗维诺被吓到了！想挣开他的手，但是一用力，骨头上就有阵阵痛感传来，根本没办法使力。而费尔南德斯的手上根本没用力，他看着罗维诺的反应，再看着在自己手中的微微颤抖的罗维诺的小腿。
“痛？”
“放开我！”罗维诺低着头说道。
“怎么回事？”
“都叫你放开我了！”罗维诺抬起头叫到，眼角挂着泪花。费尔南德斯连忙放开了他，他居然哭了。是生气了吗？
“好痛！好痛！”罗维诺揉着自己的关节，想减轻骨头处传来的痛感。事实证明，费尔南德斯想多了，罗维诺只是单纯的觉得痛所以想哭而已。
“抱歉……是我弄疼你了？”
“对！就是你！全部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你个混蛋！”
虽然这个小鬼又在乱押责任的行为一点都不可爱。但是他瞪着大眼睛，带着眼泪的模样可爱极了。费尔南德斯还是很吃这一套的，他用手指把罗维诺眼角的眼泪擦掉，他不敢碰罗维诺的腿，他不知道他的腿是怎么回事，碰到话会不会痛。他轻轻揉了揉罗维诺的头发。
“乖，不哭。”
“走开！”罗维诺抬手拍开费尔南德斯的手。这只小猫又开始要抓人了，尽管费尔南德斯能轻易捏住他的爪子制止他的攻势。不过还是不要太惹他比较好，毕竟这只猫性格很别扭，太生气的话会很难哄回来。不过罗维诺的腿到底是什么情况，他想知道，但是罗维诺明显不愿意说。
“你在生气吗？”费尔南德斯看着罗维诺气鼓鼓的表情，罗维诺不想看他，转过脸去，一言不发。真是没办法。
“呐，罗维诺，今天说的课文你不用背了，就当给你道歉，怎么样？”
听见这话，罗维诺突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点，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我说不好，你是不是能把作业一起给我免掉？”
“不能，你的听写成绩是在是太糟糕了。”
哼，罗维诺依旧在心里生着闷气，不理他。费尔南德斯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在罗维诺身边坐下。他从衣袋里拿出烟盒，叼了支出来，想把烟盒收起来的时候却被罗维诺抢了过去，罗维诺同样拿出一支出来放在嘴里。费尔南德斯拿出打火机点燃烟，然后把还冒着火焰的火机递到罗维诺面前帮罗维诺点燃，罗维诺将烟盒还给他。
太久没抽烟，罗维诺喉头一干咳了出来，费尔南德斯连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高级烟草的香味让罗维诺觉得身体舒服了很多，他还是很想念烟草的味道的，不过当初戒烟的理由是那时候实在是太穷了连买烟的钱都必须省下这种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两人坐在这里静静的抽着烟，一支过后，费尔南德斯问道：
“现在还痛吗？”
“好多了。”
“我送你回去？”
罗维诺起身，向门外走去，费尔南德斯也起身跟在他后面。走出夜店，费尔南德斯去取车，罗维诺双手插兜站在路边等他，不一会儿车就过来了。罗维诺上去，车子发动，他看了一眼车上的钟，现在已经快两点了。已经这么晚了啊，明早九点半还要上课，好痛苦。
“罗维诺，现在不学跳舞，是因为那个原因吗？”费尔南德斯指的是他的腿的事。
“恩。”罗维诺抱着手回答，为什么要一直纠结这个事，这家伙能不能不多管闲事。
“以后不要在台上待那么久。”
“要赚钱没办法啊，混蛋。”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待那么久，但是待得越久小费越多，所以他才能坚持。
“下来陪我，小费我给你。”
这个混蛋又在说这种话！罗维诺咬牙。车到达罗维诺家楼下，罗维诺下了车，却被叫住了。
“喂罗维诺。”
“干嘛？”
“晚安。”
“……”罗维诺关上车门，然后向自己家楼走去。费尔南德斯看着他上了楼，才调转车头离开。
０６＼
当罗维诺把自己的作业交给费尔南德斯的时候，对方在阅览的时候始终在微笑。不明所以，罗维诺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好，但是他已经尽力了。费尔南德斯放下了书。
“……怎样？”罗维诺小声问道。
“恩，你努力过了。我很高兴。”
这算什么啊。罗维诺在心里嘀咕。
费尔南德斯把翻译有误或者不准的地方给他勾起来，然后给他写上了正确的翻译。然后告诉罗维诺，每句去抄十遍。
“不是吧！”罗维诺叫道，他看到西班牙语就头痛，抄那么多遍对他来说简直是种负担。费尔南德斯笑着说，有时最原始的方法是最管用的。而且对罗维诺这样类型的孩子，只有来硬的他才会好好听话。
这之后，罗维诺再也不敢在费尔南德斯的课上分神了，尽管觉得是被迫的所以很不甘心，但是胳膊始终拧不过大腿。
两个星期过去了，在夜店的工资是每周结算一次真是太好了，尽管平时光靠小费他就已经很赚了。他听其他的人说，陪客人喝酒的话还能赚更多的小费，不过他并没有那个兴趣，上次有人给他灌烈酒的事还心有余悸。
尽管他没有陪其他客人喝酒，实际上他有陪一个人喝酒，那就是费尔南德斯。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费尔南德斯不许他在台上待太多时间，说到做到。而罗维诺也是才发现，自己的老板弗朗西斯居然会听费尔南德斯的意见，他说既然费尔南德斯不让那他也没办法。跳完下台之后，费尔南德斯让罗维诺来陪他喝酒，他说过的，他会支付小费。
于是罗维诺就陪他喝，之后给小费的时候，都是一张整钞。尽管觉得不对劲，但是罗维诺还是收下，有钱赚为什么不要，他愿意付那么多是他的事。罗维诺的酒量并不是很好，有几回喝醉了都是费尔南德斯将他送回去之后背他上楼的。并且他发现，罗维诺喝醉之后很爱抱怨，而抱怨的内容大概就是“西班牙语去死吧可恶！”“费尔南德斯是个爱管闲事的混蛋！”“都他妈赖你老子才要在这种地方受苦受累的工作着！”与其说是抱怨不如说是终于说出了平时不敢说的话。不过当第二天，当膝盖上中了数箭的费尔南德斯问起罗维诺还记不记得他昨晚说了什么的时候，罗维诺都摇了摇头。真是差劲的酒品。
每天能赚那么多钱，罗维诺和弟弟的生活能好一点。尽管还欠着一大笔债，但是享乐至上的意大利人，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周六早上的时候，费里西安诺吃完早餐，便准备出门上课。罗维诺在清洗餐具，尽管大部分时间清洗或者打扫的工作都是费里西安诺来做，因为让罗维诺来做这些有时会增加多余的打扫量，打碎盘子轻而易举，或者弄倒柜子，弄洒洗衣粉或者洗涤剂。但是罗维诺偶尔还是想自己做，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那么的废柴。
结果费里西安诺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又听到了一阵咚隆哐啷的巨大声响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罗维诺的惨叫。又来了，尽管习以为常，但还是稍微有些无奈。费里西安诺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到厨房。
“怎么了哥哥？”
出现在眼里的景象是，罗维诺带着惊恐的眼神坐在地上，捂着后脑勺，从位置上来看应该是磕到了橱柜。看了下四周的地板，还好，这次被摔的只有他哥自己而已。
“没事吧？”费里西安诺过去把罗维诺扶起来，罗维诺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这一下摔得可不清。他起来之后连忙把手伸入用来洗碗的水槽中，然后从污水中拿出了他的手机。
哎呀，果然没有物品受损是不可能的事吗，费里西安诺心想。罗维诺连忙拆开手机盖子拿出电池，将水都擦干，然后用吹风机调到热风开始吹，但是手机还是很坚决的进行了罢工。
该死的！他开始怨恨起那个给他打电话的人，他在洗碗的时候，手机却响了，他拿出手机准备接听，却手一滑，手机要掉到了水池里，他连忙用手去接，但是脚一动踩到了地上带着洗涤剂的水，于是便滑倒了，手机也落到了水池里。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才的来电显示上确实出现了费尔南德斯的名字。
他和费里西安诺借来了手机，然后凭借着记忆拨通了那个号码。那边的费尔南德斯刚接通电话，罗维诺便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过去：
“你他妈的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在我洗东西的时候打电话来啊！害我的手机掉水里去了啊混蛋！你他妈的怎么那么会挑时间？还害我摔了一跤该死的！痛死了！全都都是你的错你个混蛋！”
费尔南德斯将手机从自己耳边拿开了几公分，大概可以感受到对面是有多愤怒，如果没听错的话对面那头还带了哭腔。
“冷静一下罗维诺。”
“你他妈的到底有什么事？”
“呃，我是想，有空的话，我带你去兜兜风？”
“不去！”
直截了当的拒绝之后，罗维诺立刻挂掉了电话，该死的，就因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害自己经历了这么倒霉的事。将手机还给费里西安诺，然后开始哀悼自己的手机。
“哥哥，你的手受伤了。”
费里西安诺看着罗维诺的左手提醒道，罗维诺抬起手肘，果然有一条擦伤的痕迹，该死的。他去卫生间里把血迹清洗掉，擦伤而已并不是很严重，但是他对费尔南德斯的怨气又增加了一层。
费里西安诺出门的时候，带走了罗维诺的手机，他说他会将它带到手机店里去修理。罗维诺去换了身衣服，刚才在湿地板上摔了一跤弄得他把衣服都打湿了一片。
过了一会儿，听见有人按门铃的声音，罗维诺过去开门，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如果是来推销的，并且在他打开门什么都还没说的情况下对方就已经开始喋喋不休，在他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之前那个人就已经蹦出了至少三句话，那么他就要把那个人臭骂一顿。
这个听上去很繁琐的规矩是在费尔南德斯第一次来自己家找自己之后才定的，在这之前他只要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打开门听到对方说“你好，我想向你……”的时候就开骂。而那一次费尔南德斯想说的话只是“你好，我想向你确认一下罗维诺·瓦尔加斯是否住在这里？”在说出前半句的时候罗维诺就以为他是个推销员而打断了他，并对他发了火，当然骂完之后，他就体会到了不作不死的含义。
当他打开门，很好，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或许不是个推销员，抬起头来，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噢！上帝。
“早上好，罗维诺。”费尔南德斯用温和的眼光看着他。
“……来干嘛啊混蛋？”
“来看看你是不是在生气。”他笑道，十分和煦。
可能不生气么，罗维诺瞪着他。
“真的不要和我出去么？”
“不要！”
“好吧，你的手机怎样了？”
“送去修了，给我添了一大堆麻烦，你这该死的！”罗维诺愤愤的说道，他没有意识到这根本不关费尔南德斯的事情，一切都是因为他笨手笨脚的。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这个事实的。
“那，在修理的这段时间里，你暂且用这个吧。”费尔南德斯拿出一部手机，放到罗维诺的手里。“就当给你赔礼道歉？”对于这只小猫总是肆意将责任按到他头上的事情他已经习惯了。
“喂……”罗维诺想拒绝，这么贵重的东西随便收下不是很奇怪吗？尽管只是暂借，但是他为什么要用这个混蛋的东西。费尔南德斯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说道：
“晚上你出门的时候，就用这个联络我。而且，要是找不到你，我会困扰的。”
这个混蛋，总是说这种意义不明的话，罗维诺看着他，他的眼神很柔和，却又觉得很深邃。他看不明白这个混蛋的想法。
“还有，你的屁股怎样了？”费尔南德斯突然弯起眉眼，露出一个看上去像在逗弄小动物的笑。将他句子里的词语好好理解了一遍，确认没听错，罗维诺叫道：
“啥！”
“你好像说，你还摔了一跤？”
这个该死的！绝对是故意的！罗维诺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人可恶的笑容，而面前的人在等待着他的答案，脸红的罗维诺用他的行动回答了他，他将门砸上了。对于这个结果费尔南德斯一点也不意外，果然很喜欢逗这只小猫，他的这些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不过他更期待，这只猫会不会有乖下来的时候，或者顺从的时候。这种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呢？他一定要知道。好想得到他，一定要得到他。
凌晨工作结束，罗维诺下台找到了费尔南德斯，弗朗西斯也在一起，弗朗西斯照例想对他动手动脚，罗维诺躲在了费尔南德斯身边，费尔南德斯阻止了弗朗西斯。
“说起来，明天就是二月十二号了吧，你的生日。”弗朗西斯对费尔南德斯说道。
“啊，是呢，这么快就到了？”
“不打算过吗？”
“恩，不用了。”费尔南德斯笑笑。
罗维诺听在耳里，总觉得跟自己没多大关系。
之后费尔南德斯送罗维诺回家，上到车上的时候，费尔南德斯给了罗维诺一个盒子。“充电器，耳机，备用电池什么的，从家里找到的。”罗维诺收下了，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拒绝了吧。
这时过来了一个人，她趴在了车窗上，叼着根烟，对费尔南德斯说道：“借个火儿。”罗维诺侧眼看去，是个短头发的女人，看上去有些醉了。
费尔南德斯拿出打火机，给她点上，对她笑道：“好久不见。”
“啊，好久不见。”那个女人趴在窗沿看着他，“你居然还记得我。”
“一个人？”
“现在是一个人，跟我来的人刚刚被我甩了。”她吐了口烟，看了眼罗维诺，问费尔南德斯：“你男朋友？”
啥！罗维诺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这个女人在误会什么！但是这是他们的对话，跟他完全没关系。这点误会的话费尔南德斯只要用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而费尔南德斯也的确这样说道：“这是我的学生。”
“是嘛。”女人将烟灰弹在地上，“那样的话你可以送我回去？”
“当然，请上车。”
于是她便打开后车门上来了，费尔南德斯发动了车子，那个女人又开口道：“让我先确定一件事，你记得我的名字吗？不会只记得我的脸吧。”
“奥德丽，我们只不过一个月没见面而已。”
“哎呀一个月，很久了嘛，你只要用一个星期就能把跟你睡过的人的脸抛在脑后嘛。”奥德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意，她靠在座椅上。
“怎么会，我还记得你不是吗？”
罗维诺悄悄的看了费尔南德斯一眼，他脸上依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对于这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谈论这种事情，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老师，罗维诺很淡定，他基本已经习惯了，费尔南德斯身边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他的情人很多。
“啊对了，我搬家了，在三号广场的旁边。”
“恩，送罗维诺回去之后就送你回去。”
“罗维诺？”奥德丽突然扶住罗维诺的座椅，身体向前，从后侧面仔细看了看罗维诺，“刚才就觉得有些眼熟，罗维诺·瓦尔加斯？”
听到她的话，罗维诺转头看了看她，她认识自己？可是她的脸自己却没有印象。“呃……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吗？真是的，所以说你们男人就是薄情，我到现在都还爱着你呐。”
她在说啥？罗维诺有些发怔，他搞不明白状况，难道是他曾经搭讪过的女孩子？但是有人爱过他吗？在他记忆中是没有，否则他不会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骗你的，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单纯呢。”奥德丽又靠回了椅背上。
什么啊，罗维诺不明白，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谁。
“三年前请你出席过我们公司的活动，我是你的造型师。你不记得我也是当然的，毕竟过了三年。”奥德丽打开窗子，将烟灰弹在窗外。“身体还好吗？”
“……恩。”以前被请出席什么活动之类的，这种事情经常有，但是罗维诺还是记不起来她是哪一家公司的人。不过她没有再说话，罗维诺也没有和她说话的理由，车里一时沉默而着。到达罗维诺家楼下，罗维诺下了车，费尔南德斯照例和他说了晚安。等罗维诺上楼之后，费尔南德斯又送奥德丽回去。
“你好像知道罗维诺的事情？”费尔南德斯问道。
“具体什么？”
“就是以前的事情，我认识他的时间并不长，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么？”
“恩……你不知道么？从哪里开始讲起呢，我想想。”
“罗维诺·瓦尔加斯，那孩子以前也算有些名气吧。”奥德丽回忆着，毕竟已经过了很久了，“五年前他在最受欢迎的那个舞蹈选秀节目是得了亚军……吧。对他的评价很高，后来他的人气甚至超过了当时的冠军，是最被看好的人，红过一段时间。我很喜欢这个孩子，一直关注着他。因为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其实人品不错，而且性格真是单纯的可爱，就算踏入了这个圈子，也没改变这一点。不过可惜，后来出了车祸，受了重伤，听说他的腿是废了，真可惜。”
“车祸吗？”
“啊，最终是以车祸处理。”
“什么意思？”
“有传言说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听说他的父亲和黑手党有关系，而他的父亲想跟他们撇清关系，但是遭到了报复，他也一并受到了牵连。当时他，和他的父亲，母亲，都在车里，不过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吧。不过如果没有这档子事的话，他现在早就红透了吧，天妒英才啊。”
将奥德丽送回去，费尔南德斯也自己回到家中，他回忆着奥德丽的话，这些事情他都不了解，因为艺人娱乐之类的事情他从来不关注，不过罗维诺的家庭情况他倒是了解一二。在他因为罗维诺不上课不考试而注意到罗维诺的时候，他查过罗维诺的学生档案，关于家庭的那一栏，确实没有父母的资料。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有什么特殊缘由，例如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要么就是没有父母。费尔南德斯询问过其他老师，得知确实，他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丧生了。
他坐在书桌前，点了支烟，然后打开电脑网页，奥德丽告诉他，感兴趣的话可以上网查一下。输入罗维诺的名字，确实有许多关于他的消息，尽管是几年前的新闻。他都打开看了一下，有他的参赛情况，获奖情况，粉丝留言，还有关于他出意外的消息。
几年前的罗维诺还只是一个少年，面容青涩，目光和现在一样，很干净。就如奥德丽所说，现在的他一如既往的单纯。有关于他参赛时的一些视频，费尔南德斯随便点开几个看了看。在华丽的舞台上，尽管他只是个稚气尚存的孩子，但是一旦舞动起来却焕发着让人臣服的锐利风范。他在夜店表演时，同样具有着无法让人将眼球从他身上挪开的风姿，却是无法和几年前的他相比。
费尔南德斯看到了一张图片，那是奥德丽所说的那个节目的颁奖仪式，罗维诺拿着奖杯，向台下挥手。尽管没有获得冠军，但是他依旧笑的那么开心，少年脸上这样坦荡的表情是费尔南德斯没见过的，他以为罗维诺一直都是现在这副模样，性格别扭的小孩。看着他的笑容，费尔南德斯也不由得跟着微笑。
关于两年半前罗维诺出车祸的消息，也有很多重篇报道，甚至连他的家底都被翻了出来。大致是说曾经瓦尔加斯家是显赫一时的商业家族，但是在当时的当家——罗维诺的爷爷去世之后，家族却急剧衰败，因为他的父母似乎没有经营好生意的才华，甚至欠上了许多债。
罗维诺的路走都很辛苦，他家里人对他并不好。他的父亲甚至和黑手党扯上了关系，无暇再顾及他。这也是所谓的那场车祸是蓄意谋＼杀论的由来。
一颗新星冉冉升起绽放光辉需要耗费数年巨大的努力，但是土崩瓦解化为尘埃只需一夜间。罗维诺在那场事故里几乎失去了一切，无论是那样万众瞩目的舞台，或者是熠熠生辉的风采，他的父母，还有，他的笑容。
原来这个孩子身上也经历了那么多的事，但是现在他看上去活得很好。真是个坚强的孩子。
第二天白天，罗维诺下午下课之后，想到了明天是费尔南德斯的生日……毕竟费尔南德斯对他不错，尽管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给了自己鬼畜的印象，让他怕过他一段时间。但是相处下来，发现这家伙真的人挺不错，其实相当温柔。他那么照顾自己，既然是生日，还是表示一下吧。至少送个礼物什么的。
但是送什么好呢？而且自己也送不了什么好东西，凭那家伙的经济条件，一般的东西那家伙也不需要吧。罗维诺想了想，最后去超市里买了些材料。
他回到家里，去到了厨房。费里西安诺看到了他买的东西，问道：“哥哥今晚要吃蛋糕吗？”
“送人的，笨蛋。”
“诶？送谁呢？”
“别多管闲事，一边去。”
“我还以为哥哥今晚要下厨呢，咻。”费里西安诺有些失望，因为他很久没吃到罗维诺做的料理了。很多时候晚餐都是由费里西安诺来准备的，罗维诺都是等吃就好。但其实罗维诺的手艺一点也不比费里西安诺差，他同样能做出非常美味样式丰富的料理，这大概是罗维诺现在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特长了。“送给安东尼奥哥哥的吧。”
“他生日嘛。”
“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你眼睛没问题吧？”
“不是吗？我觉得你们彼此都很喜欢和对方在一起的说。”
“该死的怎么可能！好了好了一边去。”
将费里西安诺赶走，做了个圆形的蛋糕，中间有慕斯夹层，里面有着切成小块的草莓果肉，上面再铺上奶油，水果摆出好看的形状，之后装到了盒子里。
晚上凌晨之后，二月十二号到了，费尔南德斯送罗维诺回到家，罗维诺下车说道：“等我一下，有东西给你。”之后上楼，将装着蛋糕的盒子拿下来，从车窗递给了费尔南德斯。
“这是什么？”
“蛋糕，自己做的。生……生日快乐。”说完就跑掉了，费尔南德斯有些惊讶，之后勾起了嘴角。
费尔南德斯回到家内，将蛋糕放在餐桌上，打开盒子，用刀切开，然后用叉子叉起一块送到嘴里，嘴角露出了笑容。
罗维诺洗完澡出来之后，看到手机有条未读短信，是费尔南德斯发来的，打开，上面写着：“味道很好，谢了。”
白痴。罗维诺在心里嘀咕道，然后爬到床上。
但是不可否认，这句话还是让他心里很开心的。
０７＼
距离费里西安诺去德国的日子不远了，他这一去至少要一年半。费里西安诺虽然和自己一样大，但其实比自己低一年级。等费里西安诺大三结束，就回来。所有东西准备完毕，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但是行李实在太多，于是就将一部分先托运过去。
费里西安诺开始教罗维诺怎样管理好窗台上花盆里的花。他一直在拜托罗维诺，求了罗维诺两天，并请罗维诺吃了冰淇淋，罗维诺才答应帮他照顾这盆花。尽管他对自己的哥哥没有太多自信，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好，放着它们这样不管的花实在是太可怜了。
早晨的时候，罗维诺都打着哈欠看费里西安诺怎样给花浇水，浇多少，听费里西安诺说注意事项，并在心里盘算着等费里西安诺走了之后如何让这盆花死得看上去像意外事故。不如直接等楼下没人的时候把它推下去好了。
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起去餐厅里吃了意大利面，这家餐厅的某种意大利面用了特制的酱汁，味道十分美味，尽管他们兄弟俩研究过这究竟是怎么做的，并试图模仿过，但是都失败了。吃完之后，他们又去冰淇淋店里买了冰淇淋，才满足的回去睡午觉。
“可以这样和哥哥一起吃饭睡觉的机会快没了呢。”躺在床上，费里西安诺看着天花板这样说道。
“闭嘴！”
“啊，对了，今晚哥哥你来做饭吧，好久没吃到哥哥做的料理了。”
“不要，好麻烦。”罗维诺有气无力的说道。
“诶？那一起做吧，我来帮你。”
“那你自己做不就可以了吗？别烦我了，赶紧睡了你个混蛋。”
“不要！我想吃哥哥做的饭嘛，一起做嘛，一起一起！哥哥，一起做啦一起做啦……”费里西安诺侧过身，摇晃着罗维诺的手臂。
“啊——你好烦啊！知道了知道了，赶紧给我睡觉！畜生！”罗维诺甩开他的手，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真的？太好了！”费里西安诺带着高兴的表情欢呼。
“都说了给我睡觉！你再发出一点声音的话我就捏爆你的蛋！”罗维诺叫道，于是费里西安诺捂住了自己的嘴。
午睡到下午结束之后，他们一起去超市买了食材。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为了罗维诺的工作，就要提前开始准备晚餐。他们打算做披萨，先用面粉、鸡蛋、发酵粉、橄榄油等材料和面并让它醒了快三十分钟，然后再揉面，将面揉成圆饼。接着用模具放进烤箱里去烤。十分钟之后，将它取出来，用叉子在面皮上戳了一些眼，接着便开始放馅料，再涂上番茄酱和奶酪丝，再放上其它的一些材料，之后继续放入烤箱烘烤。十分钟之后，将烤盘拿出来，放上蔬菜，又放进烤箱烤了五分钟，便大功告成了。
味道很好，费里西安诺吃得十分开心，“呐呐，哥哥，三天后我就要去德国了哟，为了能让我在德国想念你做的菜，这三天你来做饭吧？”
“少得寸进尺啊你个混蛋！”
“但是啊……”
“没有但是！”眼看费里西安诺脸一变又想哭着扑过来和自己撒娇，罗维诺果断截断他的话。真是的，为什么这么爱哭，这样的话去到德国怎么办，没问题吧，能照顾好自己吗。罗维诺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自我认识，说起爱哭不会照顾自己的话，其实他和他的弟弟是一样的。“好了，去把厨房洗了。”罗维诺对弟弟说道。
“ve……”费里西安诺起身去收拾厨房。
但是接下来的三天，每天晚上准备晚餐时，罗维诺都会出现在厨房，费里西安诺开心的在一边帮忙。
费里西安诺走的那一天，罗维诺帮他提着行李，将他送到BUS站，因为他要先去学校，然后在学校集合，和其他交换生们一起坐车去机场。罗维诺难得的起的很早，看着费里西安诺检查行李，看着费里西安诺浇花，然后听费里西安诺叮嘱自己做家务时一定要小心，谨慎。而他也告诉费里西安诺，好好照顾自己。
那一天夜里，罗维诺回到家，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却想起来家里已经没人了。他打开灯，望着就算费里西安诺在家时这个时间点也该空无一人的客厅，觉得比平日格外的空荡冰冷。平时深夜回家时，家里总是有一个人，现在没有了，顿时有一种察觉到自己是孤身一人的失落感，费里西安诺刚走，他就开始想念他那张傻脸了。
罗维诺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他还像个小孩子。他讨厌一个人，这让他想起小时候父母离婚后，和父亲度过的孤独岁月，从学校里回到家，大部分时间小小的罗维诺都要一个人面对冰冷的餐桌，因为家里谁也没有。到了夜晚，他十分怕黑，他会将所有房间——除了父亲和客房卧室——里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在明亮的灯光下艰难的睡去。
如果半夜里醒来，灯熄灭了，他会哭，这说明今晚父亲回来了，这是委屈的哭，因为责怪父亲为什么要把那么年幼的他经常一个人扔在家里。但是他只能偷偷的哭，他不能跑去找父亲寻求安慰。这样的话会被看作没出息，他小时候因为太调皮太不听话而且太没用，总是不讨家人的喜欢，所以这些情绪他没办法和谁诉说。
如果醒来，灯依旧是亮的——这种时候几乎占据了全年的三百多天，他会异常的难过和害怕，然后在被窝下蜷缩紧身体，抱住双肩。一个人的黑夜这对小孩子来说是多么噩梦的存在，这是小小年纪便尝透了的孤独感。
那时他对父亲在做什么并不清楚，稍微长大了一些之后他才明白那些事。在那段岁月里，他接触的最多的人反倒是一个钟点工，她会帮她打扫被他弄得乱成一团的屋子，有时为他准备食物，看他跳舞，然后给他几块糖作为奖励。
等他长大后，尽管他还是有些怕黑，但是他已经不需要开着灯睡觉，也能一个人慢慢的睡过去。后来，等他长大成年，父亲逐渐从黑手党开始脱身，并和母亲见了面。其实父母这些年来一直有在联系。他们打算重归于好，这是好事情。
那一天，他，父亲和母亲坐着车，打算去费里西安诺的学校接他放学，然后他们一起去用餐。但是没想到，在半路上发生了那样的事。那一次，他陷入到了很深的黑暗和很深的沉眠之中，等他睁开眼，却被告知——你的父母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你。
一觉好不容易从黑暗中脱离过来，却谁都不在了。而睡眠之前的记忆，是他们还围绕在自己身边，和自己说说笑笑。睁开眼之后，却什么都没了。
如果不是费里西安诺免遭一劫，他大概会疯掉，或许会跟着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又开始讨厌黑暗，讨厌一个人，他讨厌只有他一个人的家。他讨厌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谁都不在自己身边。
他忽然想起了费尔南德斯，毕竟他的笑容是那么的温暖，阳光，想到他之后，心里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意。一种情愫弥漫在胸腔里，他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部，摇了摇头。
他拉开了台灯，将灯光调暗，然后转个身，裹住被子睡了过去。
这一晚睡的并不好，因为恐惧让他产生了压力，他觉得自己睡得很浅，总是莫名其妙的醒来，察觉到天还未亮之后，又睡过去。这样反复了许多次，十分的累。他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他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都睁不开，今早的第一节课是在九点半，还可以继续再睡一会儿。
这一次他没有做奇怪的梦，或许是天快亮了，离开了黑暗的原因。他完完全全的睡了过去。等到他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天光完全已经大亮时，他吓了一跳。找出手机看到时间写着10：02，连忙在脑子里回忆今早是什么课，当想起来是伊芙女士的重修课时，他重重的躺回了床上。那个胖女人的课不上也罢，她总是要和自己作对，他讨厌死那个胖女人了。不过她说过，费尔南德斯让她注意自己有没有来上课，如果自己逃课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告自己一状。只不过是逃一次而已，没关系吧？
在十一点的时候，他收到了费尔南德斯的电话。很好，那个臭女人！尽管心里有些害怕得想当做没听见这个电话，但他还是接了起来。肯定是来问自己逃课的事的，或许自己可以说是身体不舒服？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刹那，他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但是马上否决了，那个多管闲事的混蛋一定会问得很深入，到时候没仔细思考过的谎言肯定会漏洞百出，而且今晚他还得去酒吧工作。被揭穿的话肯定会很惨。不过在听到费尔南德斯声音的那一刹那，他放弃了说谎的想法，因为费尔南德斯的声音很温和。
“早安，罗维诺。”
“……早安。”
“今早你好像没来上课？出了什么事吗？”
“……”顿住犹豫了一下，罗维诺还是说出了实话，“不小心……睡过头了。”
电话那边费尔南德斯沉默了，罗维诺呼吸一窒，他不会生气吧。不过罗维诺不知道的是，费尔南德斯只是因为手上在处理事情不方便，所以把电话从左边换到右边，所以沉默了一下下而已。
“身体不舒服吗？”
“没……”
“那你今天还会来学校吗？”
“来啊，下午四点半有课。”
“那下课带上书，到我办公室来，我帮你补课。”
“啊？可是我下课都七点半了，混蛋！”
“恩，等你。”
挂掉电话后，罗维诺有些怔，他在说真的吗？
晚上放学之后，罗维诺依言带着书来到了费尔南德斯的办公室，他果然在等他。费尔南德斯在看书，看到罗维诺进来，他放下书，然后让罗维诺过来坐下。
“你们课上到哪里？”他问罗维诺。罗维诺翻开书，指给他。
费尔南德斯翻了翻这一课，然后直接翻到生词表，教罗维诺读单词。罗维诺的目光跟着他的笔所指的地方，然后跟着念。遇到发音不准的地方，费尔南德斯很有耐心的教他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学会。罗维诺想起了那个胖女人的发音，尽管接近标准，但是和真西班牙人比起来，语调的味道还是差了一些。至少他觉得现在他耳旁的费尔南德斯读出来的单词，更悦耳一些。学完单词之后，费尔南德斯又翻回课文上，然后让罗维诺自己将课文看一遍。
等罗维诺看完，他开始为罗维诺讲解课文，并让罗维诺做好笔记。讲完之后，确认罗维诺将他讲的重点都记下来了，又开始给他讲后面的语法。语法并不难，也不多，罗维诺听起来并不算吃力。
“这两个地方很重要，一般考试都会考，记住哦。”
“……哦。”罗维诺记了下来。
“好了，收工吧。”费尔南德斯对他说道。耽误了那么久时间，罗维诺有些难为情，尽管是费尔南德斯主动提出来的，但是毕竟是为了他，别人才特意好心为他补课，罗维诺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将书收起来。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八点半，该抓紧时间吃晚饭。刚这么想，费尔南德斯就问道：“要一起吃晚饭吗？”
“不要。”
“不要那么快拒绝呀，还没和罗维诺一起吃过晚饭呢。”
“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吃啊你个混蛋。”
“我帮你补了这么久的课，你不谢我？”
“那是你多管闲事……”罗维诺小声嘀咕道，“你请客，我就去。”
“没问题。”费尔南德斯笑道。
费尔南德斯开车载着罗维诺出学校，在路上的时候他说先去接一个朋友。车在一幢公寓前停了下来，费尔南德斯看了看时间，说稍等几分钟，看来他们早就约好了时间。罗维诺有些不耐，他说可以让那个人提前下来。费尔南德斯笑着说，这样不太好，罗维诺猜测那是个女人。
果然，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过来了。费尔南德斯下了车，亲自为她打开车门。她看到费尔南德斯已经在等她，便怀着歉意说了久等。
这个女人很漂亮，看得出是精心打扮过，但是表情有些高傲，瞎子都看得出来她是要去约会。但是罗维诺对她的印象只有：漂亮，新的，这两个词而已。因为费尔南德斯身边从不缺女人，经常可以看到不同的女人围在他的身边。她看见罗维诺，便疑惑的问道：“这位是？”
“我的学生，他叫罗维诺。罗维诺，这位是葛妮。”
“嘿，他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葛妮问道。
“是的，你不介意吧？”
“噢，当然。”
我介意！罗维诺在心里骂道，这个混蛋他妈的要去约会为什么要拉上自己！他一点也不想做电灯泡，或许他该找个借口离开，不过他并不擅长编故事。
现在这个时间，想找一家好的并且人不多的餐厅并不容易。夜晚九点是意大利人的晚餐时间，九点开始之后餐馆里都挤满了人，一些有名的餐馆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要说起意大利人对美食的执念，那就是宁愿在店外排上一个小时的队，且丝毫不抱怨，谈笑风生，习以为常，也要进去享受只用十多分钟就能解决的晚餐。一些人为了能在用餐高峰期间能享受到美食，甚至愿意驾两个小时的车到临市的餐厅进行用餐。
费尔南德斯带他们到了一家高档餐厅前，下车后，罗维诺看了眼招牌，这家餐厅比较有名，它以十分美味量却较少的食物和变态的价格让九成的市民们望而却步。罗维诺曾经来过几次这家餐厅，那是在他小的时候，那时他还是个小少爷。
刚进到门口，就有服务生迎了上来，他用商业的笑脸迎接了他们，服务生带领他们来到预定好的包间，待他们坐下之后递上了菜单，封面用羊皮纸打上了繁杂的花纹。罗维诺打开看了看，他曾经在这儿点菜的时候不用介意菜名后面的价格，但现在这些价格对于他而言却是无法直视。尽管今天也并不是他付账，尽管这两年多来和弟弟相依为命的生活早就让他脸皮变厚，但是他还没不要脸到毫不客气的去宰别人的地步。
费尔南德斯让他们随便点，不用客气。罗维诺在等着葛妮先开口，在餐桌上让女士优先是男士应当遵守的礼仪，平时礼仪这两个字跟他沾不上什么边，唯独在女人面前。
“我还没决定好，您先点吧，不用顾忌我。”大概是看出了罗维诺的想法，葛妮对他说道。
“没关系，你慢慢看，我不急。”罗维诺回答，费尔南德斯看着他笑了。
“笑什么你个混蛋？”
罗维诺粗俗的语气遭到了一旁服务生的斜视，罗维诺不爽的看着他，“什么眼神啊，信不信等下我把你们的黄油抹到菜叶上畜生！”
那我一定会把您赶出去，服务生翻了个白眼。在这种高雅的地方说出这样的话，幸好这里是包间，周围没人，不过您就算自己不要脸也顾及一下您对面的同伴。他看了一眼费尔南德斯，自己的同伴做出这样的行为或许他的脸早该黑了，但是实际上这位先生并没有，甚至看上去心情还有些愉悦。但是旁边的那位女士，表情就有些震惊，不过她的教养很好，只是一会儿，便恢复了常态。
“罗维诺对女人和男人完全是两个态度，稍微有些羡慕，什么时候能对我温柔一点？”费尔南德斯笑道。
滚你的，罗维诺在心里骂道。葛妮看了看罗维诺，又看了看费尔南德斯的眼神。她对罗维诺说道：“您真的可以不用顾忌我，毕竟您是客人。”
言外之意罗维诺对面的两个人都是主人。看着葛妮清高的表情，罗维诺不确定费尔南德斯在向自己介绍葛妮是他朋友的时候是否在“朋友”二字前面漏掉一个女字。
用餐的时候，罗维诺觉得很不舒服，对面的两个人会轻声聊天，聊电影，或者时装，或者某一本书。费尔南德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葛妮，这样的目光经常让罗维诺觉得脸红，但是或许他对谁都是这样，因为他从不吝啬将温柔给予别人。吃水果的时候，他会细心的将果切成块去核，然后放到葛妮的盘子里，当然他也会这样对罗维诺。但是罗维诺觉得自己完全是多余的，做电灯泡的感觉真他妈的让人郁闷。
“罗维诺，吃这些真的够了吗？”费尔南德斯问道，用关切的眼光看着他。罗维诺点的菜并不多，那是因为罗维诺今天吃晚餐的时间稍微晚了，等一下还要上台表演，所以只能少吃一些。
“恩。”罗维诺闷声回答。
用完餐后，费尔南德斯去结账，葛妮走近罗维诺的身边，对他说道：“你们真的是师生吗？”
“恩？怎么了？”
“呃，总觉得，你们看上去不像。”葛妮说道，其实她是真的有些好奇，因为罗维诺对费尔南德斯的态度并不尊敬，而费尔南德斯并不介意。
“我也希望我和他不是，但该死的我们就是这么混蛋的关系！我的意思是，这种混蛋居然是我的老师简直不想承认。”
葛妮用让他不舒服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先生，我觉得您的口癖应该改一下，既然你们真的是师生，您不觉得您在公共场合的这种说话方式会给安东尼奥抹黑吗？”
这个女人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或许她真的是费尔南德斯的女朋友，但是也不想被她教训。如果她不是女人，罗维诺早就对她爆粗了。不过既然她是一位女士，罗维诺就不会和她计较，选择闭口不言。
“尽管有些冒昧，但我想问，您是否是南意大利人？”
“是啊，我在那里生活过。”
葛妮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听说那些乡下人的教养确实有些差，但是你知道，你既然来到了北意大利……”
“喂，对于刚见面的人指手画脚难道能体现出你的教养？我并不觉得我这样有什么问题，并且我的那个混蛋老师也没有觉得。”罗维诺终于忍不住还口到，北意大利一向看不起南方人，曾经罗维诺和别人说他去过南意大利的某个城市的时候，旁人惊讶的问他“您为什么会到那种地方去？”，很显然这个女人也有这种思想，但他为什么要成为她地＼域＼攻击的指责对象。这个女人高傲的表情真是让人讨厌，他虽然喜欢女人，但不代表会零容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用恶劣的语气问道：“让我先确定一下，你是他女朋友？他昨晚带回家的不是你啊。”
葛妮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她的脸色很难看，她说道：“并不是，我和他没有确定关系。”
“那么我觉得你多管闲事了，你并无立场。”
费尔南德斯过来了，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送我回去！”并没有回答他，这个女人让自己一肚子火，罗维诺转过头，语气不善的说道。葛妮看了罗维诺一眼，对他说道：“抱歉，先生，我和安东尼奥约好还有其它的事……”
“一起上车吧。”费尔南德斯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尽管不知道为什么，“我先送你回去换衣服。”费尔南德斯对罗维诺说道。
在车上的时候，他注意到罗维诺的神色好像有些奇怪。
“你怎么了？一直不说话，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罗维诺抱着手说道。
“但是你的神色好像不太好？”
“闭嘴！我都说没有了你他妈的没听到吗？”罗维诺连忙叫道。
“你在生气？”费尔南德斯问道，他不知道罗维诺为什么会突然发火。罗维诺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了。他哼了一声。
“到底怎么了？”
“还不他妈全是你的错，约会要叫上我干嘛你个混蛋，你他妈的有病啊！”他的这一串脏话惹得葛妮皱了皱眉头。费尔南德斯对他笑道：
“抱歉，可是我真的很想和罗维诺一起吃晚饭。”
罗维诺的心猛烈的跳了一下，尽管他知道随口说出这样的话对于费尔南德斯来说比吃饭还容易，他丝毫不考虑听的人是什么感受。
到了罗维诺家，罗维诺下了车，费尔南德斯依旧对他说道：
“出门前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葛妮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于是罗维诺说道：“好，我一定会的。”对于罗维诺今天居然那么坦然的答应自己，费尔南德斯觉得有些奇怪，不过罗维诺马上就转身上楼了，于是他并没有多问。
